姜震水不滿的看了哥哥一眼,笑着端起酒杯,趁機岔開話題。
“陸先生,不瞞您說,我也是自幼修習內勁,和您這樣的宗師高手自然是不能比,但也算師從名門。”
姜震水說完,突然起身抱拳向着陸凡。
姜宇山便猜到不妙,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可惜我資質平平,學了掌法卻始終摸不到門徑,不過要是有了陸先生這樣宗師高手的點撥,想必突破並非難事。”
“你是想動手?”
陸凡緩緩放下酒杯,一語中的指出了姜震水的目的。
雖然姜震水這一頂‘高帽子’遞得冠冕堂皇。
但說來說去,無非還是想逼陸凡動手,探探實力。
“不敢說動手,只能說請賜教!”
姜震水動作不變,語氣恭謙。
他一心將對陸凡渾身傲氣的不滿之情壓抑住。
只等下場切磋,揭露出陸凡的真正實力後,再盡情奚落。
畢竟在心底深處,他絕不相信這年輕人的實力能在他之上,位及宗師!
沒想到,陸凡掃了一眼姜震水滿臉熱切,隨即搖了搖頭。
“我看賜教是假,較量是真。想較量,你還不夠資格。”
他的語氣平靜,似乎在闡述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
但在姜震水聽來,自己作爲一個小負盛名的內勁高手,竟被這後生晚輩隨口貶得一文不值。
“你是說以我不配和你動手?!”
姜震水眼神咄咄逼人,一改之前的敬稱。
“不錯。”
陸凡抱着雙肘,冷漠的迴應。
簡潔,卻肯定。
“你……”
姜震水怒從心起,衣袖一拂,眼看着就要當場發作。
姜宇山見狀,重重地一捶桌面,斷喝道:“震水!”
聲音振聾發聵,顯然是動了真怒。
雖然也對陸凡的實力抱有些許懷疑,但姜宇山能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絕不會像姜震水這樣任性胡來。
他心知,哪怕陸凡身爲宗師高手這件事,有一絲的可能性爲真,那無論是交好還是交惡,都足以徹底改變姜家整個家族的命運。
事態未明,他絕不能輕易冒險。
更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姜震水得罪陸凡!
姜震水冷哼一聲,卻拗自站立,顯然心中不服。
要不是姜宇山發話阻攔,他必然已經出手,並且有把握在十招之內,揭穿這小子裝模作樣、故弄玄虛的那一套。
眼見場面瞬間僵住,姜梓琳眼珠一轉,端起酒杯站起身。
“陸先生,我姜家向來看重修爲,我二叔更是自幼武癡。只要遇到高手,總忍不住要跟人動手較量一下。”
“這麼多年了,我作爲侄女都早就習慣了。”
“我這就自罰三杯,姜家有得罪之處,您多多包涵。”
姜梓琳說完,仰頭就是三杯烈酒入喉,巧妙地化解了局勢。
畢竟,以姜震水這副梗着脖子不忿的樣子,讓他馬上給陸凡賠禮道歉是不可能的了。
可要是由姜宇山出面道歉,又難免激怒姜震水。
倒不如她這個晚輩站出來,既代爲道歉,又拉上整個姜家,淡化姜震水個人,可謂照顧的面面俱到,叫人不能拒絕。
果然,陸凡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反而說道:“算不上得罪,喜歡和高手比試,是好事,但是對手的挑選要慎重,否則實力相差天壤之別,明知是自取其辱的結局,還非要動手,比試就失去了意義。”
陸凡這話,是以前輩的身份對後輩循循教導,並無惡意。
卻讓姜震水眥目圓睜,額角青筋直跳,心中只覺得備受侮辱。
要不是姜宇山在場,他一定當場出手,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滿口狂言的小子,什麼叫天高地厚!
此時,餐廳的旋轉門悄無聲息的被推開。
一個身穿管家制服模樣的男人悄聲走進,在姜宇山耳邊輕聲彙報了些什麼。
一向鎮定的姜宇山臉色驟變。
“通知陳院長,安排救護車,馬上轉送過來。你帶人把家庭特護病房消殺清潔,人一到馬上送進去!”
管家點頭,疾步而去。
姜震水暫且收回了對陸凡不服的眼神,疑惑的看向姜宇山。
“姜老突發抽搐,省醫組織了會診,所有治療措施一概無效。”
姜震水和姜梓琳的臉色一齊變了。
姜家崛起至如今這番勢力,姜老爺子功不可沒。
時至今日,他也是姜家的精神支柱。
老葉子身體健康,偶有小病,無傷大雅,沒想到這一病,就是罕見的大病。
“我這就去照看爺爺!”
姜梓琳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就去拿外套。
“不用了,已通知他們轉送回家。你們做好接車準備。”
姜宇山對姜震水和姜梓琳吩咐道。
他的聲音雖沉,卻隱隱顫抖,顯然突然聽到父親病危的消息,連他都無法輕易保持鎮靜。
“那你呢?”
姜震水馬上問道。
“這病,起病急,病狀怪,再加上現代醫學全都束手無策,絕對不同尋常!我馬上去請安藥師下山!”
姜宇山說完,轉向陸凡,歉意至極。
“陸先生……”
“老人家身體要緊,你去忙,無須多說,我理解。”
陸凡馬上截口。
姜宇山匆匆的感激一笑,火急火燎的抽身離去,連外套都顧不上拿。
轉送的姜老的車還在路上,姜震水和姜梓琳仍留在餐廳。
只不過無心喫飯,焦躁的來回踱步。
“安藥師是誰?”
陸凡扭頭問姜梓琳,只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
“姓安的藥師很多,但是在北茨,只要提起安藥師,就只會是指住在安聖山頂的安聖松。畢竟神醫只此一位,中醫聖手,藥到病除,名副其實!”
姜震水掃了他一眼,特意將‘名副其實’加強了重音。
暗指這位大名鼎鼎的神醫,和靠弄虛作假闖出名氣的陸凡不是一路人。
“中醫聖手?”
陸凡啜飲了一口茶水,不置可否。
不遠處的客廳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姜震水和姜梓琳急忙迎了出去。
姜清順躺在移動病牀上,渾身插滿了管子,被一衆醫護人員簇擁着,一進門就直接被推進了姜家的特護病房中。
陸凡也不便獨自留在餐廳,乾脆跟隨人羣前行。
只見特護病房各種重病醫療設施一應俱全,只怕比省院還要更先進一些。
但無論如何施救,老者依然雙目緊閉,嘴脣烏青,渾身全無半分血色。
最古怪的是,明明氣溫尚可,姜清順卻彷彿獨自深處南極冰雪風暴之中。
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時刻覆蓋着一層白霜,即使在病房門口,都能感覺到寒氣逼人。
縱然用毛巾拭去,不多時又浮現出來。
醫護人員對此完全束手無策。
見多識廣的姜家人,也同樣一籌莫展。
倒是陸凡,見狀眉宇間略微有些驚訝。
在他打算走近看得更仔細以前,
姜宇山已經回來了。
在姜宇山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看上去就很仙風道骨的中年人。
高額束髮,布鞋道袍,下巴上留着一祚山羊鬍,打理得整整齊齊。
姜宇山神情焦急,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姜清順身旁。
這道人卻步伐悠悠,神情悠悠,閒庭信步,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
縱是如此,姜宇山也不敢出聲催促,反而不斷矮身陪笑,一請再請。
好容易,這位安藥師纔行至姜清順的病牀前,低頭俯視了一下躺在病牀上的老者,用鼻音“嗯”了一聲。
姜宇山也不敢問,陪着笑懇求的說道:“安藥師,您看家父這病……”
“放心,我安聖松既然能來,人就能救。”
安藥師話一出口,姜宇山頓時鬆了一口氣。
卻聽安聖松高高在上的問道:“不過,我要的東西……”
“已差人準備了,等救起家父,想必就安排好了,請安藥師放心!”
姜宇山跨前一步,語氣急促。
只是眉宇間還難掩些許爲難之色。
但看一眼病牀上的父親,姜宇山還是決意咬牙應承!
安聖松這才神情漠然的點了點頭。
打開隨身行囊,掏出三根銀針。
那銀針一看,便與尋常中醫所用不同,通體熒光,熠熠奪目。
姜家人目視銀針,只覺安藥師果然名不虛傳。
只有陸凡,一見安聖松意圖用銀針治病,忍不住搖了搖頭。
開口道:“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