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2章 (二) 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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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前的白馬非常漂亮,通體沒有一根雜毛,馬眼上的睫毛又長又密,撲閃間甚是動人。可不同於那雙美麗的眼睛,性格甚是暴躁,馬嘴上套了一個簡易的嚼子,或許是由於不舒服,不停晃動脖子試圖甩脫。

    展昭用手摸了摸馬頭,想要安撫並交流下感情,卻不想被踏雪一甩頭將手頂出去。展昭渾不在意,反而笑了:“真是個野丫頭,虧得你長那麼漂亮。”也不知踏雪聽懂了沒有,忽然對着展昭打了個響鼻,氣息幾乎噴到展昭臉上。不過他沒有躲,反而伺機一手抓住繮繩,凌空一躍上了馬背。

    “嚯,上去了上去了。”

    一旁圍觀的百姓有人讚歎,卻也有人不以爲意。“等着瞧,一準又被掀下來。”

    踏雪最討厭別人騎它背上,一感覺背上有人,立即反應過激死命地尥蹶子,要把人甩下來。展昭卻不理它,用雙腿緊緊夾住馬腹,收緊嚼口,完全不給踏雪任何機會。

    半柱香過去,踏雪累的半死,可馬背上那人卻像沒事人似的,老神在在端坐其上。展昭見踏雪累了,於是用手輕輕撫摸馬脖進行安撫,見其安靜下來,更像親密的老友整個身子伏到馬脖上,在其耳邊輕聲道:“累了便消停會兒。我們交個朋友可好?”

    一旁有個馴馬的馬倌激動起來。“這人好生厲害。腿是鐵做的嗎?換做平常人那雙腿早就顛廢了,就算沒廢大腿內側怕也已磨得血肉模糊。”

    不希望展昭成功的人突然強辯道:“他腿大概磨破了,不過強撐罷了。”

    馬倌搖頭道:“不像。適才我瞧的仔細,這人的雙腿就像鐵箍一樣牢牢固定在馬腹兩側,無論踏雪怎麼癲狂,一點也沒晃。這叫是踏雪背上沒上鞍,要是有馬鞍和馬鐙,估計他還能更輕鬆。”

    “別那麼快下定論。瞧,踏雪又尥上了。”

    順着旁觀人的手指看去,不遠處踏雪果然又開始抓狂了,這次更是狂野,竟連整個身子都開始甩動。偏偏,馬背上的展昭淡定至極,不動如山。實在尥不下來,踏雪沒了法子,突然開始轉爲狂奔,對着一個個簡易帳篷撞過去,奶桶也不知道被它踢翻多少。

    展昭見它狂暴行爲實在危險,立即收緊嚼口,死死勒住,不讓它奔起來有機會傷人。不過這踏雪也是倔強,纔不服軟,力氣又大得嚇人,兩廂拉扯下竟將繮繩生生扯斷了。沒了繮繩,它即刻肆無忌憚地跑起來,眼睜睜朝着公主所乘的紅幰車衝去。迎親隊伍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展昭攥住一邊馬鬃,想強行拉它掉頭,卻不想踏雪發了狠勁,不管不顧仍是前衝。展昭只得鬆手,臨空燕子飛一招“空越燕”翻到車前。單掌對準馬下顎施巧勁一頂,踏雪喫痛,順勢一聲嘶鳴人立而起。與此同時,展昭一個旋身再次側翻上去,將踏雪控制住。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看得一旁圍觀的百姓瞠目結舌,嘴巴都合不攏了。

    待衆人回神,紛紛流露出“好厲害”的讚歎眼神。那經商見過展昭的男子得意笑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恰在此時,最後一節香灰掉落,象徵比賽開始的牛角號適時響起,聲音低嗚沉悶。契丹可汗耶律宗釋在圍觀者的一片叫好聲中率先衝了出去,反觀展昭還在試圖制服踏雪。他眼中不見一絲急躁,卻是迸射出耀人的精光,狠狠拉了把馬鬃,叫踏雪痛得齜牙咧嘴,只能乖乖順意轉向。

    “野丫頭,若再不聽話,可要打屁股了。”

    踏雪還要倔強強掙,卻見展昭當真一巴掌拍在馬臀上。一聲痛嘶,踏雪禁不住奔了出去,而方向正是耶律宗釋所去之處。

    圍觀民衆面面相覷。

    “他這好像還沒馴服踏雪呢,這就開跑啦?”

    “簡直不要命了。哪有一邊比賽一邊馴馬的?看不摔死他。”

    一路疾馳幾百米,仿若離弦之箭,叫風吹打在臉畔都能感覺生疼生疼。踏雪不愧塞外珍珠,簡直是寶馬中的極品。一人一馬邊跑邊糾纏,一通酣暢淋漓地狂奔,讓踏雪心中不滿也發泄了不少。反正也甩不掉馬背上的人,漸漸轉爲小跑便也不再掙扎。

    展昭看出踏雪有服軟的跡象,溫和地安撫馬脖,並輕輕在其耳邊說道:“你看,載人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難受,是不是?”

    踏雪打了個響鼻,似表達心中不滿。展昭見狀笑道:“別不滿了。本來我還有很多手段可以讓你強行屈服的。可我相信寶馬有靈,你又天生那麼漂亮,我實在不忍心傷你。我不需要你認我爲主,只要你幫我贏下這場比賽,怎麼樣?”

    也不知踏雪是不是真聽懂了,低嘶一聲,再次揚起馬蹄飛奔起來,只是這次不再抗拒,任由展昭指引它向東向西。

    契丹可汗耶律宗釋胯(kua)下雖及不上有着塞外珍珠稱號的踏雪,卻也是匹神駿。展昭御馬行了許久才追到個背影。對方聽到身後馬蹄聲,向後看去,見到白馬上那一身紅衣官服端的刺眼,眼睛不由眯了一下,嘴脣也頓時抿緊。“駕!”雙腿一夾馬腹,再次加速躥了出去。只是無論他如何揚鞭提速,踏雪都緊緊跟在身後,一派悠然自得。

    兩人馭馬一前一後毫無困難地越過攔在前路的橫欄,繼續奔馳,感覺展昭越追越近,耶律宗釋表情明顯急躁起來。想他堂堂契丹可汗,若是大婚當日被個宋人賽馬比了下去,那這臉面可丟大了。

    眼見前方又出現攔路的橫木,耶律宗釋靈機一動,躍馬而起的同時施展馬技縱其後蹄向後蹬去。那粗壯的橫木本就不固定,是被叉在半空,此刻受力,兩旁支撐的木叉頃刻倒了,橫木向後滾去,毫無預防地就往踏雪馬蹄下鑽。

    踏雪嚇了一跳,本能想要停下,卻被展昭一揪馬鬃道:“莫慌,直接跳過去。”

    踏雪依言高高躍起,有驚無險地避過一劫。耶律宗釋隨後再是如法炮製,踏雪已然適應,再也沒了畏懼之心,加上展昭高超馬術引導,踏雪勢如破竹,奮起直追到只差一個馬身的位置。

    此時一道小河擋在身前,展昭不知路怎麼走,只能讓踏雪不急着超過去,緊跟身後讓契丹皇帝帶路。只見其縱馬晃晃悠悠上了一座浮橋,浮橋由數十塊木板構建,卻甚是不穩,最多隻能通行一人一馬。展昭見此,當機立斷勒停踏雪,不讓它跟上去。誰想耶律宗釋眼見浮橋不牢固,卻不謹慎慢行,而是突然猛一甩繮繩,縱馬急奔。沉重的馬蹄附上蹄鐵,重重砸在浮橋木面上,很快就將這一片浮木踩得支離破碎,河正中處更是塌了一大片。當耶律宗釋過得河去,對着展昭便是挑釁地冷聲一笑,因爲他知道這處浮橋已經無法走了。環城的賽道本只有一條路,走不過便是展昭輸了,耶律宗釋意氣奮發繼續向前行去,再沒興趣看河對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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