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27章 (二十七) 破局
    展昭不再多言,示意耶律宗徹放開秦肅秋,自己則盤腿坐下,毫不遲疑一掌抵上對方後背爲其運功控毒。毒素雖已在體內擴散,但所幸不是立時斃命的劇毒,只要不讓毒流入心脈,尚有一線生機。

    於是場面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衆人面面相覷,俱是莫名所以。

    “是誰?!”耶律宗徹聲音十分低沉,透出隱隱的怒意。眸中兇光大盛,視線自每人的臉面上一一盯視而過,不帶一絲感情,叫四位公子茫然之餘俱生出一種不舒服來。

    海蘭爾性直,率先開腔道:“王爺什麼意思?莫非以爲兇手在我們這些人裏面嗎?”他傲氣地哼了聲,不屑道:“別說這女人只是一個小小的樂師,我海蘭爾壓根不放在眼裏。即便真要殺她,予我,還需要用毒?”

    原本還要再說什麼,被小戚撞了一肘子。小戚睨他一眼,低聲抱怨道:“你這人怎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跟你沒關係,出什麼頭?”說着,便以一種明確的質問眼神毫不客氣地對準了對面的姜長生。

    果然,姜長生的臉掛不住了,他陰惻惻道:“戚公子你什麼意思?”

    “姜長生,誰不知道我們這裏幾人之中只有你最擅用毒。赤朮突然寵幸起這個秦肅秋,你不痛快喫味兒,我們都可以理解。只是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毒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一派胡言!”姜長生氣得額頂青筋直跳,猛地甩開沈碧書阻擋在側的手就要衝到小戚面前。誰想海蘭爾適時一步跨出,攔在面前,輕巧隔開了兩人。

    “姜長生,有我在,你以爲能動得了他?”海蘭爾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氣度斐然。誰曾想卻帥不過一個眨眼,話音剛落就被小戚一巴掌自後方把腦袋撥到一邊,臨了還附送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就他那軟腳蝦功夫,還用你保護我?”

    走到姜長生跟前與他眼觀眼、鼻對鼻,神情寸步不讓。小戚嘲諷全開。“姜長生,我說你這醋勁可真夠大的呀。之前看王爺對展昭好,處處刁難,如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下毒害人。人說最毒婦人心,我看你也不遑多讓啊。”

    “你!……”

    沈碧書拉住氣結的姜長生,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則上前溫聲道:“戚公子,我們都是王爺的人,即便有天大的過節也可放在私下解決。如今事實尚未查明,便這般毫無根據地指責長生毒殺,似乎不妥吧?”

    “沈公子要與誰交好,小爺我自是管不着。本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但有些人仗着赤朮多年的寵信,肆無忌憚,竟敢在宴席之上當衆下毒殺人,你不覺得太過了嗎?”

    姜長生怒道:“你憑什麼說是我?”

    “就憑那個。”小戚指向主座上的一隻酒杯,走過去將它拿了起來。“這是你適才拿了去敬秦肅秋的酒杯,你敢說裏面沒有問題?”瞟了眼,發現杯中仍有半杯酒水,於是成竹在胸道:“有沒有毒,一驗便知。”

    姜長生聞言放聲大笑,像是碰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話一般。“你說這杯酒裏有毒?”在衆人一片疑色中,他上前一把奪過酒杯,當着衆人面不改色地便把剩下的酒水全部倒入口中嚥下,隨後將酒杯一拋仍在地上,道:“如何,你滿意了?”

    小戚眉頭一蹙,的確對姜長生這番親身試毒的舉動有些意外。只是不等他說些什麼,一旁海蘭爾抱臂冷笑道:“這能證明什麼?說不定你早服了解藥也未可知。如今你藉機將這最後的證物都給毀了,說跟你無關,你讓旁人怎麼相信?”

    姜長生氣得幾乎要暴走,雙拳緊握,彷彿隨時都會動手一般。倒是一旁的沈碧書死死將他拉住,原本柔和的神色也冷硬起來。“兩位慎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皆知長生擅毒,明知道會惹人懷疑,他如何會在這宴席之中堂而皇之的下毒?你們不覺得這說不通嗎?”

    “那沈公子又要如何證明他沒有下毒?”小戚反問。

    沈碧書沉默了,神色複雜地瞥了眼姜長生,眼中帶有一絲責備。姜長生自也看懂了,心知是自己莽撞,爲證清白操之過急,反毀了可以證明自身的證物。尤其當他看到始終緘默不語的耶律宗徹正以一種說不出的失望眼神望着他時,他更覺百口莫辯。

    心急如焚之際,正爲秦肅秋運功控毒的展昭突然開口道:“其實要證明這杯中有沒有毒並不難。”衆人皆望向展昭,尤其小戚神色振奮地連聲問他“怎麼做”,展昭卻但笑不語,反對其身旁的海蘭爾道:“海蘭公子,這裏你武功最高,內力也最是深厚,可否煩勞幫個忙過來搭把手?”

    海蘭爾自然明白展昭是要他接手幫秦肅秋吊命。本來他是不怎麼願意的,但展昭那一句“武功最高”奉承得他渾身舒坦,不由也不計較前面的過節了。於是欣然應聲坐下,接替展昭的位置。

    展昭起身自地上撿起那個酒杯,走到桌案旁徑自倒了杯酒,就在衆人好奇他要做什麼的當口,他突然仰頭將那杯酒喝了下去。小戚見狀大急,叫道:“誒,有毒!”卻見展昭回以一個淡淡的安撫笑容,並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小戚這才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如果適才那杯酒水有毒,即使被喝光了,杯中一定還有毒性殘餘。”雖說展昭看似無事,但他仍疾步上前拉住展昭關切道:“哥,你太魯莽了,幹嘛爲那姓姜的以身試毒啊?”

    “因爲我相信這杯酒里根本沒有毒。”展昭朝沈碧書淺笑着點了點頭,“沈公子的話很有道理。肅秋姑娘若在宴席上中毒身亡,那最值得懷疑的莫過於精通毒術的姜長生,但凡一個腦子清醒的人應該都不會選擇這個時機動手吧?”

    “不是酒,難道是菜中有毒?”小戚糊塗了,接着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對,赤朮同桌飲食,何以獨獨是這秦肅秋一人中了毒呢?這也太古怪了。”

    衆人俱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耶律宗徹忽然對展昭道:“展大人是開封府的人,想必辦案經驗豐富,就不知依展大人所見,肅秋又是如何中毒的呢?”

    展昭視線在整個宴席廳堂自上而下仔仔細細巡視了好幾遍,突然目光定在了那隻落地的翡翠簫上,若有所思。就在衆人以爲他會走去將那簫撿起查驗,誰想展昭突然折身又在席間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只是這次不等片刻,展昭倏地面色大變,似中了毒。只見他起掌猛地揉壓胸口,運氣上行,直接將剛喝下的酒水全都逼吐了出來。

    衆人看傻眼了:這什麼情況?明明同一只杯子,同一壺酒。爲何前一杯酒喝下沒有中毒,後一杯卻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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