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38章 (三十八) 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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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宗徹目光凝重地看着眼前逐漸圍攏的狼羣,心中不斷盤衡利弊,究竟該攻還是該守。

    先前一路行來,雖也碰到不少掉隊的狼羣,但因其體力損耗嚴重,稀稀落落零散分佈在山的各處,儼然羣龍無首,故而他們一行只需小心翼翼繞開,不去挑釁即可。然此刻這一羣,由不少大狼組隊而成,卻剛好休憩在必經的山道上,體力已恢復不少。被這樣的精英狼羣盯上,耶律宗徹只覺這一戰已然避無可避。

    正想下令大開殺戒,豈料遠處山腰傳來的一聲悠遠的嗥叫讓狼羣潮水般急流勇退。正自納悶發生了什麼,便見赤宛那如炎灼灼的身影自蜿蜒山道遠端顯現出來。衆人初見兩人平安無事,自是驚喜,隨後瞥到那緊緊跟隨馬後的黑狼的龐大身軀,又頓時大驚失色。

    耶律宗徹乍見展昭面色微白便是瞳仁一縮,細細看去,只見那人單手執繮,護着秦肅秋,另一隻手不自然地垂着掩在染有血跡的衣袖下,時隱時現的指尖偶爾還能看到有血滴落。心頭莫名發搐,目光瞬間轉寒。只聽他一聲令下,箭已上弦,十數把□□順着指向齊刷刷瞄準了引發這一切的元兇之一。

    “且慢!”展昭眼尖,搶在赤王發號施令前駕馬趕來大聲疾呼道:“王爺切莫動手,一切都是誤會。”

    簡單講述一遍前因後果,衆人聽展昭竟與狼王達成和解皆在心中嘖嘖稱奇。不過看黑狼表現,雖未跟着一同靠近,的確有主動約束狼羣,並且觀其眼神、舉動無一不透露出對他們一行再無敵意。

    既然確定黑狼不會率衆再攻擊,耶律宗徹便讓手下收了兵器。自己則靠近扶秦肅秋下馬的展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說撩開衣袖主動查驗起傷勢來。解開草草包紮的布帶,只見前臂上幾個鮮明的血窟窿甚是滲人。展昭不知對方爲何舉動如此唐突,不適下微微一掙,沒掙開。

    耶律宗徹見其手臂這般無力,便知展昭定是先前點了臂膀大穴止血,但黑狼爪刺入頗深,仍無法完全將血止住,這叫他眉頭皺得更緊,表情徹底變了。

    “這麼嚴重爲什麼不上藥?”嚴峻神情下就連語氣也透着十分的責備。“別告訴本王,你堂堂南俠身邊連最基本的金創藥都沒有。”

    展昭不知耶律宗徹哪來那麼大的氣性,莫名被“訓”的有些心虛,視線遊移不定。“只是小傷,當真不妨事。”不等再辯解什麼,秦肅秋已搶着說道:“王爺誤會了。展大人隨身就一瓶金創藥,都給狼王用了。”

    “你一個宋人什麼時候也信奉狼神了不成?狼王再是着緊,也終究不過是個畜生,如何能跟自己的性命相提並論?還是你展大人嫌身上晦氣太多,趁機放放血嗎?”

    展昭聽耶律宗徹語調越發諷刺,也沉下臉來,不客氣道:“王爺慎言。展某有幾斤幾兩自會斟酌掂量,不勞王爺費心。”接過一旁近衛遞來的療傷藥,展昭走到一邊,自行費力重新處理起來。

    秦肅秋張了張口,對耶律宗徹欲言又止,隨後憂心忡忡拖着傷腿一瘸一拐跟了展昭過去,主動自裙邊處撕下一塊布條幫忙他包紮。她看耶律宗徹僵在原地,神色不愉,忍不住用只有展昭一人能聽到的音量悄聲道:“小師叔,王爺是在擔心你。”

    “我知道。”展昭嘆了口氣。他不是不辨是非的愚人,如何不知耶律宗徹看似惡言惡語,實則是變相關心他。可是總有個聲音在心底告誡自己,這個赤王是個棘手人物,無論他對自己如何,是真心還是假意,與其保持一定距離總不會錯。

    稍作整隊調整,展昭告別黑狼,與一行繼續往既定的目標——沙丁丘陵方向行進。被一山的野狼目送離去,氣氛煞是怪異,直到彼此望不見身影,衆人才鬆了口氣。這一路逃亡,赤王府折損的人員不多,但大多都掛了彩,加之馬匹損失嚴重,即便兩人一騎,有些近衛也只得徒步。先前爲救援展昭兩人,沒有坐騎的近衛皆發足狂奔,此刻累的夠嗆,於是輪換着上馬歇息,自然就拖慢了行程。

    耶律宗徹仍按慣例帶着秦肅秋,姜長生與沈碧書一騎,這麼多馬匹中唯獨他展昭一人騎乘。他有些古怪地瞥了一眼耶律宗徹,不明白爲何先前這位赤王殿下要極力反對他邀一個近衛上馬同乘。竟還堂而皇之說道:“赤宛乃是當世寶馬,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騎的。”

    沒想到非常時期,耶律宗徹竟會拘泥身份,實在跟之前的表現大相徑庭,叫人摸不着頭腦。本想提議他與沈碧書共乘,可剛把視線投過去,就被窺破意圖的姜長生狠狠剜了一眼。看來那姜長生很是不願與近衛共騎,想着還是別生事端,便獨個幽幽坐在馬上。

    行了一段,天上又飄起雪來,氣溫驟降。山風夾道呼嘯,比之草原更凜冽刺骨。

    寒意入體加之先前失血,展昭覺得身子忽冷忽熱起來。心知不大妙,但想着自己一個武人身體沒那麼脆弱,加上不想影響趕路,便咬牙忍耐。山路顛簸,挨着挨着頭暈目眩之感急速加劇,時而恍惚失神,時而寒顫連連,終是人不自然搖擺了番,毫無徵兆跌下馬來。幸被一旁並駕齊驅的赤王眼疾手快託了一把。可剛托起,人又往另一邊栽下。

    耶律宗徹見展昭很不對勁,沒多想就飛身跳到赤宛背上將人抱進懷裏。倒是他原來的坐騎因此受驚,將馬背上倉惶無助的秦肅秋嚇得花容失色。等近衛好不容易將馬安撫下來,耶律宗徹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本想解釋幾句,終是扭頭吩咐那個牽馬的近衛上馬照顧秦肅秋就此作罷。

    再看展昭晃了晃腦袋緩過神來,想來先前是意識出現短暫斷片所致。當他發覺自己靠着耶律宗徹胸膛,而那人一隻手緊攬自己腰際,神色十分詫異尷尬。正打算拉開距離,卻不想對方已主動鬆手,從懷中掏出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送到他嘴邊:“吞下去。”

    “這是什麼?”展昭疑問。

    “那黑狼常年捕獵,狼爪之中藏污納垢或許多少會帶點屍毒。甭管是不是,你把這解毒丸喫下去,對你總沒有壞處。”見展昭接過依言吞服,耶律宗徹這才臉色好看了些。接着又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面居然放了一些野山參片。取出一片又送到展昭嘴邊,道:“含着!這個可以幫你理氣提神,對你也有好處。”

    展昭正想道謝去取,誰想耶律宗徹突然抽手,叫他拿了個空,只見其一臉戲謔地望着他道:“難道本王手上有毒嗎?展大人何必多此一舉?”說着再次遞過參片,竟是執意要親自送服進他口中。展昭看衆人皆望向這邊,不想多事便張口快速含進嘴裏。也不知那耶律宗徹是有意還是無意,指腹輕輕擦過脣角,無端的曖昧叫他眼皮一跳。再是定睛看去,那人已恢復正常麻利脫下外袍披掛到他肩上,命令道:“穿上,等會兒還要趕很長一段路,本王可沒空照顧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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