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74章 (七十四) 落幕
    紫瑾見血蝶之事處理完畢,覺得沒必要再留下去了。他將展昭打橫抱起,打算隨便找一匹坐騎代步,送人回營安歇。哪知被耶律宗徹攔住,他不悅道:“滾開!”

    耶律宗徹也不生氣,而是莫測高深道:“皇兄送了如此一份大禮給我們,更差點讓展昭命懸一線,若不回禮,如何說的過去?”

    紫瑾本就是睚眥必報之人,礙於暫時還有用得着可汗的地方,自己不便動手,既如今有人主動跳出來代勞,他立時來了興趣。“你想怎麼做?”

    “我要展大人與本王一同到皇兄面前露露臉,親自告訴他,我們好的很。”

    紫瑾挑眉威嚇。“展昭已經睡下,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休想將他強行弄醒。”

    “少宮主稍安勿躁。本王怎會做這般強人所難之事?無需展大人親自出馬,本王自有安排。”

    給柳如蕙一個手勢。如蕙領命,自懷中取出一物向紫瑾走去。他有些忐忑,時不時瞅一眼紫瑾,又時不時看向其懷中的展昭,心裏翻起驚濤駭浪。紫嬋宮時他不在,因此對紫瑾傾心展昭之事毫不知情。此時看這先前還被可汗奉爲座上賓的紫衣人莫名出現在這,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將人霸佔着,連赤王也要讓他三分,一時腦中極其混亂。

    莫非,這人也是展昭的愛慕者不成?就不知五爺知不知此事。

    一邊心潮起伏一邊手下倒也不遲輟,將特製的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覆到展昭臉上,並仔細按壓緊貼面部。這一舉動立時引起紫瑾不滿,冷冷瞟他一眼,柳如蕙見了,像被毒牙撩到,心驚不矣。幸好紫瑾只是不喜有人觸碰展昭,倒也沒阻止。半柱香後,柳如蕙小心揭下,將面具戴到自己臉上,頓時場中出現了第二個展昭。

    紫瑾對這易(yi)容術倒是小小驚豔了把,不過即便臉一模一樣,可眼睛、神韻、氣質在他看來卻差太多了,贗品終究是贗品。不過易(yi)容到這種程度,騙騙尋常不熟悉的倒也是足夠了。看柳如蕙睇向展昭身上,突又望着他欲言又止,頓時瞭然。將人小心翼翼放下,笨手笨腳地替展昭除去一身銀白華服,扔給柳如蕙。想了想,又抽去其頭上的白玉碧葉釵丟過去,一頭烏髮如瀑散落,華美如綢,繾綣盪漾。

    耶律宗徹早有準備,立即上前將手中狐裘蓋到展昭身上,防其受寒。見尚有一縷青絲黏在脣邊,情不自禁探手將之勾下歸於耳後。紫瑾對耶律宗徹的唐突之舉極其不快,憤然瞪去,滿目恫嚇。不想一直十分忍讓的耶律宗徹也是對視過來,卻是眼神端方清正,不動不搖,一股上位者特有的氣勢油然而生,雖不給人半分壓迫,但隱隱形成分庭抗禮之勢。那樣子就像在說:紫瑾,本王可以不跟你爭,但這不代表本王怕了你。

    兩人眼神一個凌厲犀利一個平穩大氣,交鋒間誰也不曾弱了氣勢,倒是看得一旁的柳如蕙膽戰心驚,冷汗淋漓。同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來。

    他不由自主再次望向昏睡不醒的展昭,幽幽一嘆。

    這展昭好生了得。樣貌也不見得有多出衆,不似女子溫柔似水,相反行事剛強果敢,怎偏生的可以迷住那麼多男人?

    本以爲五爺與那宋帝對其戀慕至深,已很是讓人驚奇。現在看來,遠遠不止。

    這紫瑾明明有着天人之姿,又身爲高高在上的紫嬋宮少宮主,亦對他如此癡狂,想來絕非短時間迷戀所致,兩人間定另有淵源。

    而赤王,就以他近來觀察的點滴,想來對展昭也不是全無想法的。想到當年赤王曾勸過自己,說:“與其去想那個白玉堂,搞得神憔魂傷,倒不如你以後就真的跟了本王吧。”話是酒後一時的醉話,但最傷情的時候的確也有動過這個念頭,反正坊間都傳他是赤王侍人,倒不如坐實了以慰寂寥。如今看來,只感慶幸當初沒有接受這份戲言,不然再被橫刀奪愛,他怕是就此要將展昭恨之入骨了。

    耶律宗徹給了紫瑾一匹馬,要他悄無聲息把展昭送回所居營帳。而自己則帶着易(yi)容的柳如蕙等人向密林深處駛去,爲這夜的落幕畫上最後的句號。

    追蹤許久,可汗一行終於尋到龍豹下落。折損了好些侍衛,總算將龍豹折騰得傷痕累累,圍困一方隅角。可汗臉露志得意滿之色,不慌不忙,好整以暇搭箭拉弓,正打算予以龍豹致命一擊。誰想弦還未松,自遠處突然破空射來一道疾箭,生生將那體格碩大的龍豹釘死當場。

    到手的獵物被人莫名奪去,可汗耶律宗釋勃然大怒,掉轉馬頭正欲怒叱,猛然看見赤王府一行浩浩蕩蕩出現在他眼前,頓時傻眼了。

    不是說那血蝶比傳聞還要可怕嗎?有醉花蔭作引,這些人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尤其是那端坐馬上手持長弓的展昭,整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別說狼狽有傷了,連半分醉意都沒有。

    耶律宗釋忽然看向侍衛統領烏克渤,兇惡的眼神就像在質問他怎麼回事。烏克渤啞然,與格多羅對了一眼,見對方也是滿目詫異,兩人壓低腦袋,心知這回怕是辦事不利,可汗又要大發雷霆了。

    耶律宗徹駕馬上前,笑道:“哎呀皇兄,這可如何是好?本王本是怕這龍豹兇猛,臨死反撲傷了陛下,故而特意託展大人補上一箭。誰想皇兄拉弦那麼久,遲遲不發,最後本末倒置,倒讓展大人搶去了頭功。真是造化弄人啊。”

    耶律宗釋皮笑肉不笑地反問:“如此說來,倒是朕的不是了?”

    “雖說本王好心辦了壞事,但不管怎樣,君無戲言。看來這龍豹的爪牙倒是跟展大人有緣了。皇兄貴爲可汗,自是大度,想來不會與鄰邦一介使臣爲難吧?”一番說詞已令可汗鐵青了臉色,再裝不出笑容。耶律宗徹似無所覺,繼續侃侃而談。“哦,對了,適才夜獵發生了一件稀奇事,這大冬天的夜裏臣弟竟看到蝴蝶成羣,着實美不勝收。臣弟已設法將這些稀世蝴蝶都收了去,皇兄可有興趣一觀?”

    鐵青的臉忽而轉白,明知赤朮已知血蝶蹊蹺,但既然對方只是意指,用以暗中迫挾,並未當衆點明,可汗心虛,叫他只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訕笑連連擺手道:“不必了,朕對花鳥蟲蝶一向沒什麼興趣。二弟自行留着把玩吧。至於這一整頭龍豹,朕沒興趣了,就賜給今日行獵的頭名吧。”

    說罷手一揮,收了人手帶隊準備快馬離去,卻不想身後傳來耶律宗徹不冷不熱的嗓音。

    “陛下莫非把醉花蔭忘了嗎?”

    耶律宗釋惱極,又發作不得,遂踢了一腳邊上的侍從,道:“去,拿給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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