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84章 (八十四) 陷害
    展昭突然昏在溫泉湯池把白玉堂嚇了個半死,及時把人撈起,幸而只是浸泡太久引發諸多不適,上岸歇息片刻便緩過勁來。本以爲展昭不再抗拒自己親吻是有了重大進展,豈料人醒後又回到起點,畏畏縮縮各種拘謹,哪怕後來撇開月如等人單獨相處也不見好,迴避得雖不落痕跡,但愈發嚴重了,搞得白玉堂簡直欲哭無淚。

    至於月如那茬,雖然之後搞清楚是場誤會,溫嶺亦是獲訊帶月如前來,適才也只是幫忙寬衣,並未存任何非分之想,但造成的結果叫錦毛鼠很受傷,內心很憤怒。只要想到千載難逢的大好氛圍毀於其手,就恨得他牙直癢癢。

    老實說,他纔不信溫嶺的鬼話呢!前腳他剛和展昭來這沒溫存多久,兩人後腳就跟來了?還專挑他和貓兒“打得火熱”的當口,故意讓他誤會月如受了輕薄逼他出手維護?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溫嶺此人作爲貼身侍衛倒是口風甚緊,然身爲契丹人心思還是單純了點,哪比得過白玉堂滿腸子彎彎繞繞?果不其然,稍稍下了個套就詐出來了,果然是那赤王在背後搞鬼。白玉堂這下算是徹底看清耶律宗徹的陰險嘴臉,並深深記恨上了。想來有趣,白玉堂忘了當初試探展昭對月如“有情”時,他自己也曾打定主意從中破壞,此刻的耶律宗徹不過是存了和他一樣的心思罷了。情場如戰場,應有手段,何來陰險之說?

    大軍一路向西,終於到了西京大同府,趁大軍修整之際,耶律宗徹招來邊境的蒲噶族族長,一方面試圖爲月如求醫問藥,一方面也是存了拉攏藥族盛興契丹的心思。

    跟可汗窮兵黷武想以金戈鐵馬贏取天下不同,譚淵之盟後宋遼好不容易達成盟約,有了三十年的清淨,耶律宗徹更希望利用和平手段爲契丹贏取更多資源讓本就艱苦的契丹民衆得以繁衍生息、改善生活。然李元昊的崛起令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這是個有着雄才偉略的狂傲分子,表面上看似仍對契丹俯首做小,實際卻是野心十足,動作頻頻。此次出征,明面上契丹朝廷也不是以遼夏兩國戰爭爲名目,而是打着清掃邊境馬匪的幌子,予以西夏一個迎頭痛擊。其實當今天下,又有幾個明眼人不知李元昊那廝便是出沒於宋遼兩國邊境真正的馬匪頭子呢?只是介於各種原因,大家都把這個真相揣在肚子裏,不去說破罷了。

    耶律宗徹怕兵將擾民,便命大軍駐紮在距離大同府不足三裏的一片草原上。等了兩日,終於迎來蒲噶族一行。

    老族長名叫畢格,是個面容和善極具親和力的老者。此次應赤王之邀前來,不僅穿戴正式以示尊重,同行更攜上其子薩加——也就是下一任蒲噶族族長。也算是爲兒子打通各國權貴關節在做鋪墊。

    說起那薩加倒十分惹人注目。二十左右的年歲,古銅膚色,手腳修長,容貌生得異常俊美。尤其一雙眼睛黑得發亮,每當將視線投注去,總覺得像是灑下一片星輝。尤其眼角還總帶着笑意,叫人瞧着就覺親切歡喜。聲音也同秀氣的長相一般,十分清越,一眼望去十足是個熱心熱情的陽光青年。有趣的是,他一見面就表現出對耶律宗徹仰慕好奇,話中的崇敬與欽佩,直白而熱烈,弄得耶律宗徹尷尬之餘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所幸耶律宗徹久居高位,對各類人亦能應對自如。他設宴款待了藥族一行,席上直言不諱希望藥族中能有人治好月如,並許以豐厚酬金。畢格族長本身精通醫術,當場親自診症,遂言族中有一古方適用此等癡症,至少有七八分把握可以將人治好,不過需月如與其回族醫治。展昭等人聞言大喜,忙告退打理行囊預備同去藥族。在此間隙,耶律宗徹單獨將畢格族長約進帥帳詳談拉攏歸附之事。

    只是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仍不見兩人出帳。副帥蕭離命副將赫賀前去請示,哪知赫賀剛掀帳簾便臉色大變叫了聲“王爺”疾奔而入,衆人心知不妙,連忙一同闖進去,誰想看到的卻是耶律宗徹手持匕首從畢格族長體內抽出的瞬間。

    耶律宗徹震驚萬分地看着鮮血瘋狂地從老族長體內流失,看着他抖着手直指自己,一臉不敢置信,面如死灰。

    薩加見此情形睚眥具裂,奔過去一把抱住直直仰倒下去的老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阿爸,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拼命去捂畢格身上的傷口,只是血像是奔騰的河流,止也止不住,越涌越兇。

    畢格此時仍死死指着耶律宗徹,顫聲道:“我蒲噶族不願歸於契丹,沒想到堂堂赤王……你……你竟下手殺我……。薩加,走!快走!”說着狠狠將兒子往帥帳外推。

    薩加見勢不妙,雙目赤紅地狠狠瞪了眼耶律宗徹便闖出帳去。其子看着並不健碩,沒想到身手了得,奪下一匹馬飛也似地闖出營去,叫一衆契丹將領都不及反應。

    “王爺?”一切事端發生,快得近乎不可思議,赫賀剛扶穩耶律宗徹,便被其一把推開。他狂怒地衝向瀕死畢格,將其一把提起,吼道:“說,你爲何要陷害本王?”

    “分明是你殺我……。我……何來陷害?……”

    眼睜睜看着畢格含恨而終,耶律宗徹心念電轉,忽而高聲喝道:“查!整個軍營徹查!”

    “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蕭離追問。

    “本王被設計了。適才本王曾有一瞬間精神恍惚,待再次恢復清明就發現已執匕刺入畢格族長腹中。”

    蕭離複雜地望了眼畢格的屍體,不解道:“難道是老族長陷害王爺?”省起耶律宗徹下令徹查全軍,想來另有隱情。“莫非是旁人施的手段?”

    “本王不知。本王先前也懷疑是畢格族長橫加陷害,因爲只有他最有下手的機會。可是……這又說不通啊。本王與他並無深仇大恨,有什麼是他不惜犧牲性命也要這樣做的?何況,他先前分明還在向本王提親,說想將獨生女薩爾朵嫁於本王,即便被本王婉拒,也不至於突然翻臉陷我於不仁不義。思來想去,似乎只有外因作祟,令我雙方造成這天大的誤會。”

    蕭離蹙眉道:“這是血海深仇的誤會,恐怕一時半刻很難解開。王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耶律宗徹自然知道蕭離說的心理準備是什麼。藥族得失於契丹雖說並不是無關痛癢,但契丹畢竟泱泱大國,藥族相比之下不過是滄海一粟,傷不到根本。現在他真正該煩的是如何向展昭交代。其一行跟來無非是爲月如求醫問藥,好不容易尋到一線光明,如今卻因這莫名的仇怨徹底無望,指不定展昭獲悉會如何失落。

    煩躁地抓了抓頭皮,命下屬妥善將畢格族長埋葬。心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耶律宗徹親自去尋展昭將始末如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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