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 對質
    《紫紅》

    只見範徵灰頭土臉地被綁了個結實,神情鬱郁不忿。

    齊天霖率先跳起,指着展昭的鼻子破口大罵:“姓展的你什麼意思?你害死了人,卻叫聞羽抓我家將軍頂槓?”

    耶律宗徹狠狠一掌拍在牀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住口!給我閉嘴。不然跟範徵以同罪論處。”

    齊天霖驚呆了,倒不是說驚的赤王對自己強硬的態度,而是這一開口儼然已爲範徵定性了。

    範徵果斷喊冤。“王爺,末將冤枉。末將從來不曾背叛過你。”

    “那你爲何趁本王不在之際潛入營帳,伺機竊取楊宗保給本王的密信?你想把那東西給誰?可汗?然後治本王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範徵不解:“王爺何出此言?王爺與楊宗保傳遞書信不過各謀兩國正當利益,何來通敵叛國之說?”

    “都這個節骨眼了,範徵,你還打算裝傻充愣到什麼時候?楊宗保予本王密信裏涉及的利益分配,看着沒有什麼,不過多討要一個藥族。底下兵丁不懂政事,不懂藥族對契丹的重要,難道你也不懂?”看一旁衆將仍有不少人不明就裏,耶律宗徹不再隱瞞,朗聲道:“藥族看着不過是一彈丸小族,但它手裏握着的醫術對我契丹有着至關重要的影響。若無法將其納入版圖,至少決不能讓它落到他國手裏。若西夏得之,以我契丹國勢強壓一頭,還能叫對方投鼠忌器。宋則不一樣,國力勢均力敵,一旦對方扼住藥族對契丹高端醫者的輸送,我契丹將面臨重病無人能醫的尷尬境地,到時候會死多少人?”

    範徵一愣,辯解道:“末將沒想那麼多,末將以爲王爺既已和宋達成同盟,這樣的事必然不可能發生。”

    “哦?”耶律宗徹冷笑。“那你倒是說說,你跑到本王營帳到底想要幹什麼?”

    範徵嘆氣道:“末將不過是聽說樊爾泰的事想要到王爺帳中通知,誰知被這些潛伏在內的女兵一窩蜂抓了起來。末將什麼都沒做過,天地可鑑。”

    耶律宗徹問聞羽:“是這樣嗎?”

    聞羽語塞。展昭委託她時,的確是說要等證據確鑿才抓人,但她怕來人武藝高強拿人不住,於是多派人手藏身其中。但行軍的營帳本就大小有限,範徵剛進來就發覺有埋伏,轉身欲走。聞羽怕人跑了,只得當機立斷將人拿住,誰想此刻倒被他尋藉口賴了個乾淨。

    耶律宗徹見聞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究竟,不由蹙了眉,知道此事有些難辦了。他朝展昭望去,見那人氣定神閒,脣角微翹,完全不見半分氣餒,遂道:“展大人,看來這事還得交給你來辦。”

    展昭拱手領命,隨後朝聞羽淡淡道:“範將軍說的確有道理,既然並非人贓並獲,那就算不得他是要竊取密信背叛王爺。既然無罪,聞將軍,把人放了吧。”

    “展大人!”

    “鬆綁吧。”

    聞羽氣極,怨自己大意,又無可奈何。手一揮,一女兵上前爲範徵鬆了綁。

    範徵揉了揉被勒得通紅的手腕,道:“還是展大人通情達理。”

    展昭笑道:“範將軍先別急着誇我。賣主求榮的罪名不成,那教唆同僚,嫁禍殺人的罪名,不知範將軍作何解釋?”

    範徵怒道:“胡說八道,我何時做過這樣的事?”

    “真的沒有?”等來的仍是範徵一聲氣憤難當的“沒有”,展昭不以爲意,一聲哂笑:“是我小覷將軍了,經過今日此事,展昭打心眼裏佩服將軍的足智多謀。你雖心急想要竊取密信,但做事的確夠謹慎,也很聰明。先前只我與王爺留在帥帳,所以你不知道那密信到底落在誰手,爲了不打草驚蛇,你花言巧語派了個先行者,來一探究竟。讓展某猜猜你是怎麼跟樊爾泰將軍說的?你是不是說,王爺如今被那姓展的迷惑,竟不顧契丹根本要把藥族拱手相讓,此舉於契丹大不益。樊爾將軍本就是個暴脾氣,經你挑撥,一來二去,便起了殺心,想要爲王爺除害。你要他用藥將我迷暈,如果他得手,我死了,你大可藉機偷偷在我帳中搜出密信,若搜不出,王爺得知我死訊趕來時,便也是你又一次下手良機。最絕的是,事後樊爾將軍這個殺人真兇一定會曝光,而你,無事一身輕。”

    展昭緩了緩氣息,繼續道:“可惜,第一個讓你失算的是,我並沒有中藥。你見我早有準備,戒心如此之強,又見樊爾將軍暗殺意圖曝露,怕他被擒牽連出你,於是改變計劃,趁亂將其殺了,嫁禍於我。如此,王爺得訊必然坐不住,便也是你搜取密信之時,就算王爺營中搜不到,只要我洗不去殺人嫌疑,你便有的是機會。”

    範徵耐心聽完,仰天大笑。“展大人,你編故事呢?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判斷力,樊爾泰潛入你營中圖謀不軌,你非但不疑他的用心,反而一口咬定我這個毫無關係從頭到尾不在場的人。試問,你到底存了什麼心思?本將軍不妨也姑且大膽一猜。耶律晉琛生死不明,樊爾泰也死了,若我這個右將軍再被冤殺,赤練軍必將一敗塗地。這不會就是展大人真正想要看到的光景吧?”

    範徵明顯滿口反諷,嘴上說着佩服,實際卻在嘲諷展昭。最後更是話鋒一轉,引人懷疑展昭用心叵測。衆將本就不知該聽誰信誰,如今範徵把一池水攪得更渾,衆人看向展昭的眼神立時變了。

    展昭也不惱,從容道:“既然質問我爲何不懷疑樊爾將軍,好,我就給大家做個解釋。若樊爾將軍便是可汗內應,那他入我營中首要做的便是尋找密信,而不是殺我——畢竟對可汗來說,我活着可要比死了有價值多了。可是,樊爾將軍毫不遲疑一刀砍下來,可見殺我之心堅決,即便曝露身份後,亦不改初衷,刀刀奪命。他雖想殺我,但正是他的這份堅定,反而讓我覺得他對王爺忠心耿耿,毫無可疑。不知大家以爲呢?”

    哈那布穀這時早忘了先前跟展昭臉紅脖子粗過,不無得意道:“我就說我家將軍對王爺忠心無比,瞧瞧,連他要殺的那個都這麼說。”只是展昭接下去的一句又立馬讓他垮了臉。

    “可惜,忠心有餘,智謀不足,才被人連番當作槍使。”

    “姓展的你……!”

    “當初薩爾朵重傷赤王之時我就已覺異樣,樊爾將軍即便慣常對我瞧不順眼,作爲一軍主將,也不該下手沒了分寸。展某中的那一刀可以感覺到他完全沒有留手。想我與他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爲何存了心思殺我而後快,那時我便隱隱覺得似乎有那麼一個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範徵痛心疾首:“展昭,你說這話不覺得虧心嗎?你問問齊天霖,問問這滿營的將領,枉我平日屢次爲你說話,誰想你竟是非不分到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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