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 兇手
    展昭和白玉堂縱輕功趕到時,五具歸葬上京的遺體通過了查驗,剛剛運出巍峨宮門。

    因紫嬋宮門規規定,宮門前百丈內不得動武。故而當兩人被鎮守宮門的宮人阻撓,展昭順勢使了個眼色給白玉堂,趁人不備掌力託其一程,將那白衣翩翩的劍客間不容髮地從還未掩閉的門縫送出,竟徑直攔在了歸葬車隊的隊首。

    負責守門的宮衛長見白玉堂未得出宮手令擅自離宮,又犯禁舉武,正欲遣人去追,被展昭悉數攔下。

    宮衛長忿忿道:“請展公子莫要讓我等難做。”

    展昭道:“不管什麼,展某一力承擔。”

    “擔得起嗎?”宮人中有人不屑展昭身份,兀自冷笑。一衆宮人正待發難,卻聽空中響起一道叫人顫慄的嗓音。

    “他擔不起,那我又如何?”

    兩道紫影相繼而至。

    衆宮人見來者,匆忙跪了一地。“見過兩位少宮主。”

    紫瑾神色不愉,慢慢踱去,將那挑釁展昭之人一腳踢得滾了數圈跟頭。紫瑾暴怒回首,氣極反笑:“一羣狗東西,半點眼力見也沒有,差點壞我大事,要你們何用?還不快滾出去把人跟我抓回來。”

    宮衛長本想問紫瑾抓哪個,觀其盛怒下仍維護展昭,自然明瞭。趕緊重新打開宮門帶人衝出攔下車隊。

    辛夷面色沉鬱,一言不發地看着攔在必經道路上的白玉堂,正琢磨着如何應對,就見又有一衆紫嬋宮宮人魚貫而出,接着紫瑾展昭小戚三人業已出現在他眼前。

    “見過兩位少宮主。”辛夷看似不卑不亢地向紫瑾小戚行撫胸禮,但視線卻極其古怪地始終落在那展昭身上。只是比起早前恨意外露,此刻他的眼中已經很難分辨出究竟掩藏的是什麼。

    紫瑾不知辛夷與展昭間的過往,只是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展昭,心火已然燒熱了胸膛。

    “再亂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辛夷聞言垂目,竟再不發一言,面上也隱去了所有情緒。

    展昭莫名覺得辛夷渾身透着古怪,只是不待他有時間探究什麼,可汗赤王已率人緊跟着追了過來。

    可汗見運遺體歸葬的車隊被阻,心中不悅至極,怒道:“姓展的你這麼意思?我皇室子弟枉死,遺體運回上京安葬,難道你也要擾死人的清靜嗎?你不是說來尋黃金杖嗎?黃金杖究竟何處?”

    “既然人都到齊了,還請可汗陛下稍安勿躁,允展某從頭說起。”

    展昭慢慢走向白玉堂,以旁人都瞧不見的角度給了對方一個謝意的笑容。眼見白玉堂也相視一笑,心暖如旭,這才轉身向衆人揭露真相。

    “之前發生在可汗身邊的兇案詭譎,倒不是犯案手法難以推敲,而是衆位一定想不明白爲何會發生那樣的兇案吧?不錯,一開始,展某也不明白。那犯案之人給了我一個誤區,讓我以爲兇手就隱藏在可汗的人裏面。不,也不算是誤區,因爲那個兇手,的確就在你們之中。”

    說着,展昭竟擡手指住了可汗衆人。

    衆人譁然,面面相覷。

    可汗耶律宗釋見手下衆人因展昭三言兩句俱彼此生出猜忌之心,忍不住爆喝一聲“夠了”,冷聲道:“展昭,事到如今你還不罷休,還想挑撥朕的人離心離德,當真好算計啊。若那兇手當真在我們之中,你爲何不把他指出來?”

    展昭垂眼低笑,脣角微勾看似嘲諷,又似什麼都看透了反而在拿捏。他道:“不忙。那人是誰,稍後再議。我們先把這起連環兇案的手法說一說。”

    “第一第二起犯案的兇手是同一人。他利用自己與死者熟絡的身份在對方毫無防備之下將人殺了。而前兩起死的人中不乏耶律皇族,可汗當然不可能讓同族的皇親貴戚葬於異鄉,定然下令將遺體運回上京安葬,不知是也不是?”

    耶律宗釋譏諷道:“我契丹又非蠻荒之地,亦有祖宗禮法可遵,你有此推斷,不難。”

    “對,正是有了前兩次的試水,當兇手確定了這一點,纔有了第三起兇案。”

    “這話什麼意思?”耶律宗釋疑惑道。

    “所謂兇案,除了無差別殺人,一定會有意圖。但死了整整一屋的人,如果說兇手跟屋中人都有仇,可就說不通了。此次兇案看似有人在削減可汗一方的勢力,實際上另有所圖。”

    “圖什麼?”可汗又問。

    展昭的手虛虛撫過一輛運屍的板車。“圖的自然就是這些歸葬的屍體了。”

    赤王猛地眸光大亮,像是瞬間想通了什麼。不過不等他說什麼,耶律宗釋突然氣洶洶道:“胡言亂語。昨夜朕將人分居三屋,就是爲了方便彼此監視,讓那兇手無法輕易出手。今早朕亦問過,無一人出過房門一步。照你的說法,難道那兇手就在那死絕的屋子裏,他殺了所有人,再自殺不成?”

    展昭哂笑出聲,搖首連連。“展某可從未說過第一第二起的兇手與第三起的是同一人。”

    衆人再度譁然,就連耶律宗釋也愣住了。“你是說,還有幫兇?”

    展昭繼續講述下去。“誰是幫兇,展某不知,但能悄無聲息滅殺一屋的人,此人的能力不可小覷。又或許,第三起的那人才是真兇,前兩起的是幫兇,也未可知。但他二人起手佈局固然高明,卻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什麼意思?”

    “第三起兇案本是個一石二鳥之局。首先死了那麼多人,可汗必然震怒,再不信展某推斷,定會來尋仇滋事,那樣便能拖延時間給他們爭取更多機會。第二,他們也能順理成章得到他們想要的幾具屍體。只是不想天道輪迴,心太冷,枉殺的人太多,反而束縛了手腳。爲了能儘快爭取將這幾具屍體合理運走,兇手用了化屍粉,偏偏爲縮減時間用的還是苗疆的融骨銷肌化屍粉。這藥粉化屍效果奇佳,卻唯有一個缺陷,會散發吸引蛇蟲鼠蟻的獨特氣味。爲了不引人注目,兇手又不得不備了大量雄黃掩蓋。而這些雄黃就成了此案最大的破綻。”

    展昭忽然凝眸垂首,面色逐漸轉冷。他的視線雖未明確投向那個在場最值得懷疑的人,但案情被抽絲剝繭至此,所有人已在心裏隱隱觸及了真相。

    白玉堂抱劍環胸,笑道:“不錯,若非一開始就做好毀屍滅跡的打算,誰會不合時宜去準備大量雄黃?所以,那個使用融骨銷肌化屍粉並用大量雄黃掩蓋的,必然是兇手之一。”

    說着,白玉堂毫不客氣地指住了戴有半邊面具的辛夷。

    除了幾個太過遲鈍的,其餘已無人發出驚訝的呼聲。可見在衆人心中,辛夷便是兇手,已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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