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 開誠
    展昭帶丁兆蕙丁月如移步遠處時,白玉堂尚有些不高興,心想:不聽就不聽,用得着這麼避諱嘛!賭氣着乾脆背過身去,撇了撇嘴,一副等事後再跟那隻臭貓算賬的小表情。直到丁兆蕙那聲充滿怨懟的“當初死的那個爲什麼不是你”破風入耳,他才詫愕回望,驚見丁兆蕙竟將展昭單手懸空拎了起來。

    一旁,月如被二哥凶煞模樣嚇到,淚眼婆娑地撲過去,卻被丁兆蕙用另一隻胳膊擋住。她只得搖着對方手臂,哀聲求着:“二哥,你別傷了姐夫,他身上有傷,求求你放開他。”

    丁兆蕙原本沒打算真對展昭怎樣,只是爲三妹月華不值,一時氣紅了眼,才衝動行事。偏偏月如癡情,一如既往維護展昭,反激得丁兆蕙猛啐了口,眼中厲色抹過,狠狠將提在手裏的展昭甩了出去。

    展昭未有重摔在地,而是不期然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仰首看去,白玉堂眉宇每一處皆清晰寫着內心的焦慮與關切,眼底佈滿對他濃濃的深情,使得那顆本被丁兆蕙尖刻言語刺傷的心,似乎也沒那麼痛了。

    自打決意與玉堂執手餘生,他就早已做好被世俗唾棄的準備。丁兆蕙的態度他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對方竟會怨他到口不擇言的地步。

    “丁二你個王八蛋,犯什麼混?!有事說事。你憑什麼對貓兒動手?他身體現在是什麼狀況,你不清楚嗎?”

    別看白玉堂擁有一雙彎彎的桃花眼,一旦發起怒來,眉宇含煞,眼角充血,盡顯兇態。這纔在江湖得了個玉面修羅的諢名。只是江湖上的旁人或怵他錦毛鼠三分,對於相熟的丁兆蕙來說,白玉堂不過是個自幼不對付的鄰島竹馬,好感度甚至還落了當年與月華比劍定親的展昭一頭。

    曾經,丁兆蕙有多欣賞展昭,現在,就有多怨恨他。展昭此刻在他心裏儼然成了奇恥大辱。當年月華仙逝,他忿而將他打出丁家,棍棒底下好歹留力三分,還是看待其對月華一片真情的份上。如今,竟連這份真情都成了可笑的謬妄。展昭這廝移情不算,還移情到番邦同性男子身上,還口口聲聲宣稱同時愛着兩人。若非理智尚餘,他早拔劍捅他個對穿,將他的心剖開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奇葩顏色。

    丁兆蕙一邊寒着臉扣住月如,不許她與展昭再有絲毫接觸。一邊橫眉冷對拂袖道:“知道又如何?你且問問你這位好兄弟到底做了什麼恬不知恥之事,再來與我分辨……。”

    沒等說完,白玉堂就罵罵咧咧懟回去:“放屁!貓兒什麼爲人,五爺比你清楚千百倍。”

    “大話別說在前頭,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丁兆蕙冷嘲熱諷。

    “只要你有本事興風作浪,儘管來閃爺的舌頭啊。我等你!不敢的那個是狗!”

    “白老五,這般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你當五爺我喜歡跟你打嘴仗啊?沒看見貓兒一直壓着我的雲浪不讓動嗎?要不是他阻着,就憑你丁二適才的混蛋言行,我早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了。還能允你吠那麼久?”不給丁兆蕙回罵的機會,白玉堂收起嘲諷的尖銳,威肅道:“我今日就把話撂這了。今後誰敢動貓兒一下,就是與我白玉堂永世爲敵。別說貓兒根本不會做不恥之事,就算真做了,我白玉堂也與他一同承擔!”

    白玉堂拍胸脯爲展昭作保,倒使丁兆蕙高看了一眼。雖惱白玉堂“口吐芬芳”頻繁懟他,但對他會維護展昭,卻絲毫不以爲奇。這貓鼠二人不打不相識,早結爲生死之交。兩日來展昭抱病將養車內,就見白玉堂忙前跑後打點,煎藥擦身什麼都搶着來,簡直比二十四孝老媽子還盡心。

    一邊心中感慨白玉堂與展昭交情甚篤,一邊內心的怨火越燒越烈,突然生出看好戲的心思。

    他真想知道,白玉堂這麼百般迴護,若知曉展昭喜好男色,臉色會有多精彩紛呈?而被最好的摯友撕破自己最齷齪的一面,他展昭又有何顏面再立足世間?

    笑容不由扭曲起來,就連說話的語調也陰陽怪氣的。

    “你可知他展昭爲何會來契丹?”

    “有何不知?貓兒作爲公主和親的使臣,是我親自送他出的汴梁城。”

    丁兆蕙愣了愣,又問:“那你可知,爲何近來他在契丹聲名鵲起?”

    “契丹可汗皇家圍獵,貓兒文經武略大殺四方,吊打契丹那幫沒見過世面的蠻夷,從此無人敢輕我大宋。他所做的一切,我親眼見證。”

    丁兆蕙越聽越覺古怪,心想:這白玉堂怎麼什麼都知道什麼都參與了?展昭此番來契丹,與他形影不離的嗎?

    “那展昭的月神之名又是怎麼回事?”

    白玉堂皺緊了眉,不明白丁兆蕙怎知此事。畢竟一開始展昭在耶律宗徹的有心運作下,被傳成契丹月神只是爲了鼓舞士氣,僅限軍方內部。他哪知赤王圍了上京城逼宮後,爲營造自己是天選之子,也爲平息其與宋臣展昭走得過近的流言蜚語,更爲某些不爲人知的後續鋪路,便將展昭月神之名進一步擴散到了契丹民間。如今口耳相傳,契丹百姓即便不識展昭,也知新月神乃是一宋人。

    丁兆蕙見白玉堂久未答疑,以爲問倒了對方,終於感覺尋回點顏面。“你可知契丹的月神一直由後族蕭氏推選出的歷任皇后充之?可如今展昭冒了月□□頭,也就是說,若是赤王有朝一日成了新任可汗,展昭這月神便會被封后,充入後宮。”

    如願看到白玉堂錯愕至極的表情。其實若是丁兆蕙往下挪挪眼,定能發現展昭也是一臉驚惶。

    “若以男兒身被封后,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我本以爲傳言十之假□□,就算真有其事,展昭定也不願。誰知竟是郎情妾意,還與我說了一通暖陽化冰心的荒唐之言,可真是令二爺我大開眼界啊。”

    丁兆蕙踏前一步,指住展昭蔑笑出聲。

    “白玉堂,你知不知道?你此刻拼命維護,想與他相濡以沫休慼與共的好兄弟,早就變了。他說他不喜歡我丁家的女兒了,我四妹舔着臉想要嫁他,剛被當場拒婚。理由就是,他說他喜歡上男人了。”

    白玉堂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懵圈。

    是他聽錯了,還是會錯了意?展昭喜歡上男人,他當然知情啊。因爲那個集萬千幸運於一身的男人,可不就是他嘛。然而怎麼落到丁兆蕙嘴裏,竟成了影射展昭處心積慮幫耶律宗徹謀得皇位,且兩人已搞在了一起?

    以詢問的眼神瞥了展昭一眼。那人臉上由開始的愕然,漸漸化作了然的苦澀,全無絲毫慌亂。這讓白玉堂莫名就讀懂了那份無奈。

    “一直以爲大義凜然之人,沒想到竟是個貪慕榮華富貴,甘願雌伏與番邦權貴狼狽爲奸之徒。展昭,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過往那麼多年,我居然都沒發現你竟心機如此深沉,看似忠順厚誠,實則生有反骨。不過看你如今這柔柔弱弱的模樣,倒說不定真能討上男人幾分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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