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94章 (一百九十四) 金蟬
    柳如蕙將黃金杖遞給蕭紫桓,道:“既然人已到齊,宮主,開始吧。”

    蕭紫桓接過,眼神複雜:“本座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如此,不後悔?”

    “我做到如此地步,宮主居然還會問我這麼可笑的問題。”

    蕭紫桓不再多言,邁步上前將黃金杖插入聖女像右手虛握的位置,不知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但聽地下發出一系列轟隆之聲,衆人心懸了起來俱擺出戒備的姿態,以防意外生變。只是提心吊膽半天,祭殿表面不見任何變化,倒是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燥熱。

    白玉堂湊近展昭輕聲道:“貓兒,發覺沒有?紫嬋宮這機關恐是引了地底岩漿上來。”

    “岩漿?”趙禎咋舌。

    展昭頷首道:“此山怕是一處活火山,這座祭殿的位置就在山脈正下方。青石隔熱,所以先前並不覺得,然一旦觸發機關,打開了地底的隔熱層,熱度便涌上來了。”

    趙禎正困惑不解這機關用意何在,忽聞聖女像手中握着的黃金杖上散出一股異香,與此同時還有紫金煙霧嫋嫋冉起。

    “這是……黃金犀?”展昭不甚確定,回頭向師父南宮惟投去詢問的一眼。

    南宮惟畢竟活了大半輩子,見多識廣,遂點頭道:“應該沒錯了。那杖看來並非黃金所鑄,而是由一整根黃金犀角打磨而成。聖女像右臂中怕是用機巧引流了岩漿,使黃金犀遇熱生香。與一般的犀角香通鬼不同,黃金犀可近神明、可奉靈物。”

    殿內衆人聞言皆驚奇不矣探頭張望,卻又聽殿外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的鳴叫,接着一道金光以肉眼難辨的神速飛入殿中,落在了黃金杖上。

    那是一隻尺許大小的成年金蟬,除兩對膜翅與尋常的蟬同樣薄透,其他部位無論是蟲身還是六足,皆通體金燦閃耀,乍一看就像鎏金打造的雕飾。可只有親眼目睹之人方能明辨,這金蟬乃是活物,而且還別具靈性。只見它停在黃金杖上,突出的複眼微微轉動,就像在打量滿殿衆人。而自其將堅硬口器抵在黃金杖上,紫金煙霧便不再溢出,就像被它貪婪吸食去了一般。

    旁人首次瞧見金蟬俱是嘖嘖稱奇,只有白玉堂等人心底一片火熱。

    視線不期對上柳如蕙,只見對方笑得諱莫高深,彎彎的眉眼彷彿在說:五爺如何?我沒騙你吧。

    本以爲柳如蕙假扮小戚時言金蟬種種純屬胡謅,只爲將兩位師尊引入音陣困住。如今看來,真假參半,柳如蕙說的也不全是謊言。想到這金蟬或許真可解展昭體內蠱蟲,白玉堂眼中不由涌現一抹志在必得的決絕。

    蕭紫桓道:“這金蟬乃是祖上帶入契丹的聖靈,世代只認我這一脈,你若想繼承紫嬋宮宮主之位,必須得其認主。”

    柳如蕙問:“要如何做?”

    “將你的血滴在它身上。”

    說完,看柳如蕙眼露懷疑沒有動作,蕭紫桓也懶多說什麼,徑直上前以祭臺上的金匕割破掌心,將血滴落蟬身。金蟬振了振翅膀,發出一聲愉悅的蟬鳴,然後仰首往蕭紫桓手掌靠,口器掠過掌心,不但吸食盡殘血,更神奇的是原本出血的傷口竟漸漸癒合了。

    有了蕭紫桓親身示範,柳如蕙不再多言,迫不及待也邁前如法炮製。只是當他將血滴落在金蟬身上時,金蟬突然發出極度刺耳的尖鳴聲,隨後極度暴躁地頻繁振翅,把上頭的血珠全都抖落在地。

    “這是什麼意思?”柳如蕙看不懂了。

    蕭紫桓冷漠地睇他一眼,淡淡道:“它不喜歡你的血。”

    “什麼叫做不喜歡?”脫口而出。

    耶律宗徹嘆息道:“適才宮主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金蟬只認宮主一脈。如今金蟬對你不喜,依你的聰明才智,還不明白嗎?”

    經赤王點播,柳如蕙像是領悟到了什麼,表情已由不解漸漸轉爲震驚及至難以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們騙我。”柳如蕙慌了神,一邊否定,一邊目光鎖定在紫瑾身上。他突然衝過去把紫瑾拽起,強硬道:“你去試。”

    蕭紫桓阻止他對紫瑾動粗,冷聲道:“不必多此一舉。瑾兒擁有紫眸,必是本座骨血無疑。”

    柳如蕙心中雖不平靜,但轉念一想也對。紫瑾與蕭紫桓長得十分相像,一看就是血親,根本沒有參考價值。他沉着臉對上另一側紫嬋宮陣營中的小戚,陰鬱乖戾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小戚知他心思,大步上前主動道:“我來。”

    於是也依樣劃破掌心,滴血一試。誰想金蟬的反應竟跟對蕭紫桓的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小戚明明也沒有紫眸……。”

    “誰跟你說小戚沒有?”蕭紫桓反問:“紫眸只會在一種特定的情況下出現。本座與瑾兒都是憤怒或是情緒激盪時,而小戚較爲特別,只有熟睡後頭腦放空纔會顯現紫眸。你應該聽過傳聞,凡我紫嬋宮歷代宮主,必是天生擁有紫眸之人,不然本座怎會讓他們做少宮主,有機會傳承衣鉢?”

    難怪誰都沒見過小戚紫眸的樣子,試問有誰無事會去掀睡着的人的眼皮?

    眼見柳如蕙明顯被真相擊垮般岣嶁起身形,蕭紫桓不由幽嘆:“本座與你說過很多次真相,你不是本座骨血,可你充耳不聞,只當本座不願認你。如今你該明白本座並沒有欺騙你吧?”

    柳如蕙猶自不信,仍強辯道:“母親深愛你,不可能與旁人私通,珠胎暗結。會不會哪裏出了錯?我不信,紫嬋宮代代傳承至今就沒有一個不擁有紫眸之人?”

    “或許歷代曾出現過特殊的例子,但你不必對此抱有幻想。紫眸可以變異,但血脈無法抹殺。如今有聖靈金蟬爲證,早已說明一切問題。而且事到如今,本座必須告訴你真相了。本座納你母親爲第三夫人不假,但那全是看在錦孃的薄面上爲之。實際上,本座從未碰過你母親分毫,又何談子嗣?。”

    木槿段一聽胸中忿忿不平,怒極反笑。“宮主可真能信口雌黃啊。當初你欺辱雲頤,被老夫當場撞破,如今竟舔着臉說從未染指過她,真當老夫是死人不成?”

    蕭紫桓皺眉道:“你哪隻眼睛親眼見本座欺辱過她?你看到的不過是本座抱着衣衫不整昏厥不醒的雲頤,便自動自發將那污名予本座按上了。本座怕雲頤如那些宋女般自尋短見,纔沒與你這老賊分辨,之後納了她,是想給她名分安身立命。誰想她全不知當日發生的種種,誤以爲腹中懷的是本座骨肉,還想要那孩子繼承少宮主之位。本座這纔不得已取了那孩子的血帶雲頤入禁地驗證給她看真相,便如同今日一般。”

    柳如蕙難以置信,訥訥道:“你是說……母親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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