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查看揮發性氣體區域濃度自動監測數據的灰原哀頓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說話。
琴酒殺了她的姐姐,把她逼到服藥自盡(雖然未遂),長久以來一直是她的噩夢,讓她整天提心吊膽的元兇。她無時無刻不希望這個可怕的男人從世上徹底消失,好讓她徹底鬆口氣。
但是……
看了眼躺在黑色長風衣中似乎異常乖巧的銀髮男孩,灰原哀不由自主地移開目光。
在戰鬥中被打死也就罷了,或者以大人的形態被活捉,也能直接丟給警方處理,可現在,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在別人眼裏,只是個七歲左右的小孩子。
讓她對個孩子下手,即使明知裝在這個殼子裏的是個成年人,她也還是做不到。
“那個……交給工藤處理吧。”最後,她艱難地說。
俠客默默看了她半晌。
“呵,外面的人。”他輕聲嘆息。
“什麼?”
“不,沒什麼。”
灰原哀眨眨眼。她剛剛的確聽到了……“對了,你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嗎?”女孩突然緊張地抓着俠客問道,“這裏的藥物濃度太高了,你又受了傷……啊!”她手忙腳亂地從揹包裏找出雙氧水和乾淨繃帶,因爲太過慌亂,差點把裝有消毒藥水的瓶子打翻。
俠客接住快要摔碎的瓶子,安撫地拍了拍女孩的背:“都說了,我的抗藥性很強,目前暫時沒有什麼不適感。所以只要儘快離開就好了。”他說着走到琴酒身邊,提起他的領子就往出口處拖。
灰原把所有東西塞進揹包,快步跟了上去。
血跡跟在他們身後,一路蜿蜒向前。
大概是爲了轉移女孩子的注意力,俠客點開手機屏幕,看着攝像頭傳過來的畫面:“看樣子,柯南他們也已經搞定了,現在正按計劃前往這個暗道的出口。我沒看到貝爾摩德,是逃跑了嗎?剩下那兩個在院子裏……嗯?還在對戰?動作很快,沒人阻止的話,多半還能再戰三天——這是多大仇?”
“我沒聽說過波本和那個男人有仇。”灰原搖頭:“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實驗室裏,真正見過面的組織成員並不多,會認識那個男人,還是因爲他是姐姐的……”
女孩子的聲音突然消失了,轉而是一聲重物倒地的“噗通”。俠客看了看手裏的琴酒,又看看還有點距離的暗道出口,頭疼地把琴酒往邊上一扔,將黑色長風衣墊在灰原身下,這才按下他們的通信設備。
“琴酒捕獲完畢,但是哀醬昏迷了。我們現在在監控室下方的單向暗道裏,來個大人接一下。”
“什麼?!”
“等等我馬上過來!”
“你給我讓開!”
“是三樓那個通道嗎?”
通信器裏立刻傳來一片兵荒馬亂的聲音。
俠客拉過揹包原地坐下,從裏面找出鑷子、雙氧水和繃帶,脫了上衣開始處理傷口。一時間,整個通道里只有鑷子與肌肉組織相觸的微弱聲響,雙氧水直接淋到傷口上的滋啦滋啦聲,還有撕扯繃帶的布帛碎裂聲。過了一會兒,他舉着沾了血的鑷子,指向倒在一旁的琴酒:“要幫忙嗎?”
俠客聳聳肩:“騙我是沒有效果的。一個人是真昏迷還是裝暈,光聽呼吸聲就能知道了。”
琴酒:裝睡中,勿擾。
“這麼頑固嗎?那就請你好好失血過多死掉,不要苟延殘喘地給我添麻煩。”
琴酒:……裝不下去了。
男孩艱難地翻身坐起來,喘着氣靠在牆上。因爲藥物作用,他渾身是汗,幾縷長髮貼在臉頰上。儘管目光凌厲,但配上還殘留着嬰兒肥的圓臉,怎麼看都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就像一個臉上寫着“我超兇哦!”,但實際上心裏慌得一批的小孩子。
“你是什麼人?”小琴酒奶聲奶氣地問,隨即被自己的聲音嚇到般用力閉上嘴。
俠客大笑起來:“讓我想想那句自我介紹是怎麼說的來着?啊,對了。”他衝琴酒晃了晃手裏的雙氧水瓶子,友好地說道,“我叫夏爾·魯西魯,是個強盜。”
各種意義上的想吐槽,但一想到自己的聲音,就什麼話都不想說。
琴酒,黑衣組織重要成員,公認的勞模一個,就算是真·七歲的時候也沒遇到過這麼窘迫的場面。
俠客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拿着藥瓶和繃帶靠近。琴酒想起有一次出任務,因爲條件有限也這麼處理過傷口,忍不住皺起眉往後縮了縮:“你是哪個情報部門的?”哪個情報組織這麼兇殘?
“嗯?不是說了嗎?我只是個自由的強盜。”俠客微笑,“要好好聽人說話哦,黑澤小·朋·友。”
琴酒氣得咬牙切齒:“誰給你喂的藥?”等他變回大人,一定要把那個混蛋找出來一槍崩了。
“你是說APTX4869?”俠客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慘不忍睹,“我自己喫的……”
琴酒:……從未見過這麼找死的人。
這時從入口處傳來腳步聲。俠客原以爲最先趕到的會是柯南,但令他意外的是,本該在院子裏大打出手的赤井秀一和波本同時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妨礙着對方的行動。
“我是絕不會把人交給你的!FBI!”
“那是我妹妹。”
“你忘了明美是被誰害死的嗎?”
“雖然這點我無法反駁……”秀一嘆了口氣,“但我也不能就這樣讓你把她帶走。”
“那就硬搶吧,正好剛剛勝負未分,來啊!”
“我說,現在根本不是打架的時候吧?”
俠客圍觀了一場友軍內訌,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眼小琴酒,得到一個兇狠的瞪視後提高嗓音喊道:“兩位成熟的大人,這裏還有三個不同程度受傷的未成年,打情罵俏請稍後可以嗎?”
“你在胡說什麼?!”淡金髮色的青年氣得眼睛都變成灰色了。
“總之先出去吧,你們不覺得這裏的空氣不對勁?再待一會兒,說不定我們就能多兩個七歲小孩了——雖然我覺得你們兩個目前的言行,跟七歲也差不太多。”
兩個成年人對視一眼。赤井秀一衝着白髮小孩努努嘴,又對金髮的大人搖搖頭。
安室透咬緊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提起小琴酒的領子大步往出口走去。
“真是頭疼。”秀一無奈地說着,彎腰抱起灰原哀,緊跟在後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