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坐處理完最後一份隊務報告，把毛筆擱到筆架上，擡頭看了眼銀白色的圓月。
雖說平子隊長常年不理事，大部分隊務原本就是他在做，但這麼一個人在和不在，區別還是很大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虛化事件之後他就沒好好睡足過。
有利必有弊。相對於天天跟在隊長身後給他收拾爛攤子，藍染還是更喜歡現在這種一手遮天的形勢。
“真是澄澈而寧靜的一天。”藍染將放置在左手邊的報告整理好，揮手熄滅了桌上的燈，從桌子後面站起身來。這個時候，整個五番隊都已經陷入深沉的睡眠。他走出房間，經過一段迴廊來到院子裏，對站在大樹下的少年說道，“你說是吧？銀。”
“我倒覺得是近視又加深的一天呀，藍染副隊長。”銀轉過身，眯眼笑道。
對男孩子這種程度的調皮，藍染並不在意，他只是問：“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唔……”銀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睡不着嗎？”藍染低笑一聲，走到形單影隻的少年面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腦袋，“會把他捲進來，我完全沒有料到，實在抱歉。若不是浦原喜助突然出現，及時進行救治，說不定還有機會。真是可惜了。”
“藍染副隊長在說什麼呀？”銀面不改色地說，“這麼容易就死掉，只能怪他自己實力不濟。明明很弱，還往危險的地方湊，死了也活該呀。”
“是嗎？”藍染又摸了幾把他的頭髮，眼底帶笑，“我還以爲你對他存着某種感情呢。”
“藍染副隊長，少看點女協雜誌吧。”銀不滿地抗議道，“我可是膚涼情薄的蛇呀。”
“是啊。說捅就捅，都不打聲招呼，這一刀兩斷的狠勁兒，不愧是你。”附近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藍染似乎毫不意外，轉身望向側坐在院牆上的少年：“靈壓強度竟然能承受住虛化實驗，並且這麼快就恢復過來，倒是真有些出人意料呢。”
月光灑在那頭金燦燦的發上，看起來熠熠閃光。
“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俠客君。”藍染友好地問。
俠客眨眨眼，愉快地回答：“託您的福，比原先好用多了。”他緩緩從腰間抽出斬魄刀來，笑容滿面地建議，“您要親自檢驗一下嗎？”
“哦？看來已經沒有大礙，我也可以安心了。”方框眼鏡後的目光溫和而欣慰，“不過這樣好嗎？俠客君現在還是瀞靈庭的通緝犯，在這裏釋放靈壓，想必很快就會引來二番隊的刑軍吧？”
俠客抽到的手一頓，笑容淡了些。
“從你進入真央起，我就一直很欣賞俠客君的能力，方纔的抱歉也的確出自真心。”藍染朝他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容我再問一遍：俠客君願意加入我們，獲得遠超任何人的實力嗎？”
迴應他的，是完全脫離刀鞘的利刃。
“在此之前，還請藍染副隊長不吝賜教。”
“這樣啊，那真遺憾。”藍染嘆息道，握住刀柄，“看來必須先讓你心悅誠服，我們纔有機會好好談談。這樣也好。說起來，我還從未見識過俠客君鬼道以外的才能，想必非常值得期待。”
抽出一半的刀被按住了。藍染微微側過臉，看着走到自己身邊的少年。
“對付這傢伙，還不需要副隊長動手呀。”銀又向前走了幾步，站在藍染身前，擡頭看向牆上的人，“交給我吧。”
藍染看着一上一下對峙的兩人，加深了笑容。
果然還是個孩子呢，無情只在嘴上。
俠客勾起脣角，露出和銀一模一樣的笑容，從院牆上一躍而下。未及着地，就解放了斬魄刀：“收網，天叢雲。”
幾乎同時，銀也拔出刀，左手仍縮在袖子裏，右手將短刀橫在身前：“射殺他，神槍。”
“嗤啦！”
安靜的空間裏響起肉.體被撕裂的聲音，鮮血飛濺，映出暗紅色的血月。
伸出的劍身泛起銀灰色金屬光芒。
“銀，你……”藍染低下頭，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長劍。金屬劍的另一頭隱沒在黑色的死霸裝衣袖裏，不知情狀。
這根本不是神槍。
“呼，大成功。”俠客笑眯眯地握着刀，空餘的那隻手比劃了個“耶”的手勢，“要想騙過藍染副隊長太不容易了，到現在我都心跳加速呢。”
劇烈的疼痛終於姍姍來遲。
藍染擡手握住胸前的刀刃，咳出一口血，勉強鎮定下來：“真是年少輕狂。被中央四十六室判決流放虛圈的人，使用虛的能力誘使五番隊三席，使其受到矇騙，重傷自己的副隊長。咳，那麼，我爲了自救，對你們動手，也無可厚非吧？”這麼一會兒，藍染已經站穩身子，若不是胸口還插着劍，鮮血染透了死霸裝，幾乎看不出受傷的樣子，“你們似乎太小看我了。”
藍染神色一凜，震驚地將目光移向自己的斬魄刀：“什麼時候……”
“從一開始呀。”銀收起神槍，握住藏在袖子裏的武器，轉身的同時順勢劃破袖子，露出紅色劍柄，“藍染副隊長都沒發現吧？從您踏進這個院子開始，鏡花水月就‘被奪走’了呀。”
“不過，您是敗在自己的斬魄刀能力之下，並不能算輸給我們，所以不要那麼在意啦。”俠客友善地安慰道。
“這就是你的卍解？咳！”又咳出一口血來，藍染無奈地笑道，“模仿對手的斬魄刀能力，並使對方不能使用嗎？的確讓人驚歎。不過，想要殺死我，只是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
嘴上這麼說着，藍染卻在拼命思考。從被刺中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自己的靈體從傷口處傳來一股滯澀，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根本無法用瞬步拉開距離。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陷入這般絕境。
不行，他還有事情要做，決不能死在這裏！
“不久前剛剛被銀打傷，以致虛化。九死一生之後，仍然能和銀一起佈下這個局，俠客君在各個方面都讓我刮目相看呢。”
“因爲我們是同伴啊。”俠客走上前，從銀手裏接過劍柄，“比親情更堅韌，比愛情更細膩，比友情更深邃。藍染副隊長，多半是不明白的吧？”
蒼藍色火焰在冰冷的劍身上蔓延開來。
“啊！”
靈魂遭受炙烤，靈體本身被強行拆毀，超越極限的痛苦讓藍染忍不住嘶吼出聲。他艱難地瞥了眼握在對方另一隻手裏的斬魄刀，熟知鏡花水月能力的他明白，即使現在有人經過這裏，也會對所發生的的一切視而不見。
偏偏在五番隊隊舍裏。
偏偏在他已經完全催眠了所有人的五番隊隊舍裏。
“啊，對了。”俠客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俠客說道，“剛剛您說了吧？想要獲得遠超任何人的實力。那就趁此機會告訴您吧，世界如此廣闊，可不僅僅只有斬拳走鬼哦。”
“已經很晚了，讓我們開始祈禱吧。”
或許是瀕臨死亡，藍染一下子爆發出力量來。他猛地拔出胸口燃燒的刀刃，用力捂住不停涌出鮮血的傷口迅速退到牆根，緊接着就是連續幾個破道，藉着反作用力把自己甩出院牆。
這番動作一氣呵成，不到三秒，就再也感知不到他的靈壓了。
俠客和銀面面相覷。
“嘖，跑得真快，這速度比起‘瞬神’夜一來，也不遑多讓啊。”沉默了一會兒，俠客收起斬魄刀，將黑鍵的劍柄遞還給銀：“抱歉，失算了。”
銀接過紅色的劍柄，用斷成兩截的袖子隨便擦了幾下，塞到完好無損的那隻衣袖裏：“藍染副隊長可是很強的。就算沒有鏡花水月，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敗的對象呀。算了咯，我們本來的計劃也不是幹掉那傢伙。”他把手遞給俠客，彎起眉眼，“他沒有把崩玉帶在身上，那就應該還在副隊長室。走吧，趁天還沒亮，快去找找。”
“的確，等總隊長前往中央四十六室胡攪蠻纏後，他待過的地方一定會被翻個底朝天，我們就沒機會了。”俠客笑着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放心吧，我最擅長尋找寶物了。”
“可怕，你在現世到底是做什麼的？”銀誇張地抖了一下。
“我怎麼知道。”俠客朝他翻了個白眼。
月光溫柔地鋪在庭院裏。樹葉在晚風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金髮的少年和淡紫髮色的少年並肩走上回廊，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空氣裏隱約傳來輕快的嗓音。
“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我反水嗎？”
“這是什麼蠢問題。亂菊不是還在嗎？”
“只是因爲亂菊？”
“還因爲女協王道CP專版，好了吧？”
“唔，這還差不多呀。”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