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好不起來。
胸口悶的不行，整個人一點氣色都沒有。
客棧是個人龍混雜、人多口舌的地方，章氏雖然病懨懨的，但卻不是說就這樣安分的躺在牀上不見人的。
開始第一天，海逵沒來，她還忍着。
等到了第二天還不見海逵來，章氏就開始出去哭訴。
什麼？
海逵的親孃？
海逵啥時候有親孃了？
“這個不孝順的啊，”章氏哭着說道，“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客棧裏，不聞不問的也不管我的死活，你說說，我找了他這麼多年，我還不如去死算了呢。”
“你真的是我們海將軍的親孃？”人羣中有人說道。
“那當然了。”章氏梗着脖子說道，“這認兒子還能是胡說的？”
“我不信，”有人說道，“逵小子和真兒可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們都不是這種沒有良心的孩子。”
“除非，是你做了什麼傷了孩子心的事情了。”
章氏，“……”
“我是他娘，我做什麼不對了？”章氏哭着說道，“就是我再不對，他也不應該把我丟在這裏不聞不問吧？”
這個，倒是真的。
“所以，”人羣中有一道清脆甜美的聲音傳了過來，“只因爲你是親孃，你就可以在他掉下山崖的時候，將救他的親兵都給帶走了？”
“連半天都不願意等？”
人羣自動的順着聲音的方向讓出來一條路。
顧昀真雙手提着東西站在那裏。
“我知道您對我這個鄉下媳婦不滿意，”顧昀真紅着眼睛說道，“可相公是你親兒子，你怎麼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僅沒有出手幫他，反而……”
“你知道嗎？救人最緊要的就是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你將人帶走，不讓他們找相公，那不是等於……”
她說到這裏有些泣不成聲，“不是等於要他的命嗎？”
“只因爲你是他娘？哪怕從生下來沒有撫養過他一天，只因爲他是你生的，就可以這樣不要他的命嗎？”
“他的命就那麼賤嗎？”
這些話，她在知道章氏在海逵掉下山崖失蹤之後就想要問章氏的。
前天章氏過來胡鬧，她當時就想要問。
只是後面海逵回來了，她就不打算再計較這些事情了。
可這個章氏太壞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麼的往海逵身上潑髒水。
她是親孃可以不心疼，但是她這個媳婦心疼男人。
更不可能由着章氏敗壞海逵的名聲不管。
“你這個小賤蹄子，要不是你整天跟她吹枕邊風，他能連我這個當孃的住在客棧都不願意過來看看嗎？”章氏指着顧昀真一邊罵一邊哭。
“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娶了你這麼個攪和精。”
“是啊，”顧昀真淡淡的說道，“所以，你就在他生死未卜的時候，跑到咱豐城來，跑到我家，要替他休了我。”
什麼？
我的天啊。
還有這樣的婆婆？
“我以爲我婆婆當年對我算是不好的，卻沒有想到，和這位比起來，她對我可真善良。”
更不會趁着兒子不在的時候，休兒媳婦。
其實，放眼整個豐城，章氏這波操作的也沒幾個。
兒子已經沒了，難道不是應該好好的待兒媳婦嗎？
那些開明的人家，甚至還會放兒媳婦回孃家改嫁。
畢竟，像顧昀真這樣的，才結婚又沒有孩子，總不能耽誤人孩子一輩子。
不過也有那種要媳婦守寡一輩子的，但是那是前朝的事情，自從本朝成立之後，就嚴格的將這種事情給杜絕了。
婦人嫁人，要是男人不幸死亡，婦人是可以選擇再嫁的。
而且，要嫁給什麼人，得由她自己決定。
不管是婆家還是孃家，都無權過問。
“哎呀，我以後再也不說我婆婆對我不好了。”另外一個婦人說道。
“這麼一比較，我婆婆對我還是挺好的。”
“……”
議論聲一陣陣的傳到章氏的耳朵裏，差點沒把她給氣瘋掉。
這個小賤蹄子，在西州城的時候就在敗壞她的名聲，現在到了豐城，又給她潑髒水。
“你給我閉嘴。”章氏指着顧昀真吼道，“就你這樣處處頂撞婆婆的媳婦，不休你休誰？”
“那也不能趁着人家男人不在，把娶來的媳婦給休了呀。”有人不服氣的說道。
章氏，“誰叫她嫁海逵這麼長時間，到現在連個蛋都沒下一個？”
不下蛋的母雞，留着光喫糧食有什麼用？
“海將軍，成親沒多就吧？”有個男人說道，“我記得他和我前後成親的，這滿打滿算都不到一年呢。”
“我成親還比他早幾天，我媳婦也沒有生孩子呢。”
照你這樣說，我是不是得回家去把媳婦休了？
那怎麼可以！
“不行的。”男子急忙搖了搖頭。
他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海逵當年娶親的架勢讓他們羨慕了好久。
他媳婦在他耳朵跟前叨叨了好幾個月纔將這件事情給忘記。
所以他才記得那麼清楚的。
不到一年就要休妻？
我的天哪。
“這是親孃？確定不是仇人？”有人癟了癟嘴。
都沒養過海逵一天呢，海逵失蹤不說去找，反而還帶着要找的人跑了，還要趁着兒子不在休媳婦了。
我呸！
什麼玩意！
真當她是什麼皇親貴胄了？海逵要巴不得的認她這個娘？
章氏被說的臉一陣黑一陣白的。
“你們……你們欺負人。”章氏顫抖着手指着圍觀的人，“我不跟你們這幫小地方出來沒見識的人一般見識。”
一番話，得罪一堆人。
“相公，他不是把你丟在這裏不管，”顧昀真難過的說道，“那天他風塵僕僕的回來，跟個野人一樣，好些天都沒有閤眼。”
“醒來還沒喫上一口熱飯，就被叫走了。”
顧昀真越說越覺得海逵可憐，示意丁香將東西給她，“這些東西，還有我聽說你生病，送走相公就給你請了呂大夫。”
“不過現在看來，怕是不需要呂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