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沒有開口，原本想問的問題都消失不見。片刻後他伸手示意唐蠍繼續：“你接着說...”
唐蠍也沒急着問楚生的異樣，他苦笑着繼續說道：“在蜀郡這麼多年，又是南楚四宗之一。我師父有點...有點迷惘了。就你逛的那些地方，全是我師傅的地盤...”
聽到這話，楚生趕緊打斷了唐蠍危險的發言：“不要亂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蜀郡不是你師傅的地盤，是南楚的地盤！”
唐蠍臉上的苦笑之意更濃，他愁眉不展地繼續感慨道：“這個道理我也懂，但是剛剛那話，也是我師傅的意思...”說完，楚生感覺他整個人都有點垮了。
楚生覺得唐蠍應該是真的做了很大的心理鬥爭才下定決心跟自己說這麼多話。——他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剛剛的發言不是在跟自己聊天，而是在向朝廷檢舉一樣...
“這...”楚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事楚生真不敢瞎摻和，且不說不是自己跟唐門不是一個量級的。而且聽唐蠍的意思，唐門要反？！楚生盤算了一下還是趕緊提桶跑路吧...
“不聊這個了，聊聊那個北楚公主吧。你怎麼認識的？”楚生沒有多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他打算明天問問師姐自己走的那天，是不是也有“宮裏人”去青雲了。
唐蠍以爲楚生打算幫這個忙了，一掃之前的鬱悶變得話多起來：“聽熟客提到過她，然後去查了一下她的背景...”
“等等，誰去查的？你別誤會，這事情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多一份危險。”一向有禮貌的楚生反常地屢次打斷唐蠍發言。
唐蠍也不惱，知道這也怨不得楚生。畢竟自己跟他聊的事太過駭人聽聞，他謹慎一點也沒錯。
“這麼重要的事是你你會交給別人嗎？”唐蠍知道楚生意思，哭笑不得地反問了一句。
楚生沉吟片刻，很認真地說道：“說不定真會...”然後他看見唐蠍就要從懷裏掏東西，趕忙陪笑道：“你接着說...”
見楚生言歸正傳，唐蠍也不嚇唬他，繼續道：“是我自己查的，後面查出來是北楚公主。”說完他看了楚生一眼，像是有預感楚生會打斷一樣開口問道：“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雖然唐蠍的每個字楚生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楚生就聽得雲裏霧裏的。他皺着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北楚公主長什麼樣？或者說，她跟北楚公主有哪些地方一樣的？而且，北楚有幾位公主？這你都沒說清楚啊？”
“這不就讓你帶她去北楚查嗎？”很顯然，唐蠍也沒法回答楚生這些問題。
楚生沒有過多考慮，敷衍地說了句“我考慮一下”便倒頭大睡。唐蠍點點頭，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楚生一翻身就發現唐蠍跟傅柱在牀頭看着自己。嚇得他那點睏意都沒了。他生氣地問道：“你們有病吧？不睡覺幹什麼呢？”
唐蠍倒是很大大咧咧，他呲牙笑道：“餓了，起來做飯吧。”
“你們就不能出去喫？”楚生感覺自己變成了老媽子。他疑惑地看着傅柱，像是不明白爲什麼他也跟着胡鬧。
“這巴郡的早餐就那幾樣，我早都喫膩了。你看傅柱幹嘛！我要是讓他出去吃了，你更不會幫我做了啊。”唐蠍說着說着發現楚生看傅柱的眼神有點不對，下意識把傅柱往自己身後推了推。
唐蠍哭喪着臉看着傅柱，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說道：“完了完了，你哥不做飯，怎麼辦？”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不是早入妄了？少喫幾頓會死？”楚生突然失態地大吼！他很反感別人拿他跟傅柱的兄弟關係說事——不知道是怕引起傅柱的反感，還是怕傅柱根本不認自己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哥哥。
傅柱跟唐蠍見狀都傻了。過了會兒他才灰溜溜地領着傅柱離開，走的時候嘴裏還囁嚅道：“算了算了，我帶你去喫飯...”傅柱看了已經正在洗臉，一言不發地楚生趕緊跟着唐蠍走了。
楚生默唸青雲靜心訣，並沒有因爲這件事影響了整天的心情。他想起昨天的談話內容，找出玉簡跟師姐聊了起來...
“你說你哥怎麼反應這麼大？”唐蠍看着在埋頭喫着餛飩的傅柱，喝着豆漿困惑地問道。
傅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有點尷尬地說道：“其實，其實我跟他不是親兄弟...”
唐蠍有點不耐煩解釋道：“這我當然知道啊。我是問你爲什麼他反應那麼大，不是問你倆是不是親兄弟。”
“啊？我跟你說過這事嗎？”這回輪到傅柱不明白唐蠍的意思了——他原來的意思是“我都說了我倆不是親兄弟，我怎麼知道原因呢？”
唐蠍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倆長得也不像，年齡也差了幾歲。怎麼可能是親兄弟？”唐蠍喝完碗底僅剩的那些豆漿，一抹嘴繼續道：“可是他關心你的時候就是哥哥關心弟弟的樣子啊。我跟你講，他在齊論的時候唯一關心過的除了他三師姐就是一隻熊...”
一番你儂我儂之後，楚生直入主題：“師姐，我走之後宮裏有來人嗎？”
信息發出去之後，楚生心急如焚地等着回覆。事關重大，楚生不得不多想。
“宮裏？沒有啊？你問這個幹嗎？”
師姐的回覆讓楚生覺得眼前的迷霧又濃了幾分。他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有點捋不清頭緒，於是把未央跟唐門的異動一股腦地全跟師姐說了。
沉默了好一陣子，師姐纔回複道：“確實有點可疑，不過宮裏也確實沒有人來。”
楚生有點鬱悶——“宮裏人”的線索到這就算斷了。就在他思考着到底是誰對青雲有什麼打算的時候，師姐又發來一條信息。
“不過短腿雞回來了。”
開始楚生沒想起師姐說的是誰，但是明白過來後楚生狂喜。
“七師兄回來了？”
這幾個字把楚生勾回了小時候——七師兄是僅次於四師兄第二皮的，自己常常因爲跟他倆帶出去玩而受到師傅的牽連。甚至後來師傅讓七師兄走的時候，楚生一度以爲師傅是把他逐出師門了。想起往日的片段，楚生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儘管他本來也只是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