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楚生瘋了一樣指着唐蠍大笑起來。
楚生笑得聲音很大，大到岸上行人紛紛駐足側目；楚生笑得眼淚很多，多到眼睛都紅了。
可是傅柱卻不覺得奇怪，也不覺得好笑。相反，他反而覺得有點淡淡的憂傷跟愧疚...
笑聲戛然而止，楚生乾咳兩聲整理了一下儀態淡淡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我明天去你們唐門坐而論道。”
“你認真的？”唐蠍喫不準楚生的性子——他覺得楚生應該不明白這幾個字背後的意思，只是嚇唬一下他；可是他又想起楚生在齊論之後變得有些瘋狂，又猶豫起來。坐而論道——這個說法據說是出自某位醫道大家。從字面上看相當文雅，就是大家和和氣氣地席地而坐聊聊各自對道的看法。不過若是用在各個宗門之間的話，則是意在後半句...
坐而論道，不如起而行之。說白了就是別嘰嘰歪歪的，我們倆打一架就知道誰對道的理解更深刻！
楚生冷然看着他，淡漠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情緒。他沉聲道：“你把我弟帶去妓院，我找唐門討個說法很過分嗎？”
“就因爲這事？你要在唐門的地盤上踢唐門的館？”唐蠍覺得很莫名其妙。因爲入戲太深，他甚至還覺得有點委屈。
唐蠍就站在那裏，滿臉難以置信地看着楚生。而楚生只是微微頷首。二人雖算不上生死之交，但也算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了。只是此時的唐蠍，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初見楚生時的場景...
傅柱早覺得氣氛不對了，趕緊跟楚生解釋道：“是騙你的，騙你的。他沒帶我去那種地方！”
楚生打量了一下二人，用極爲危險的口吻對傅柱說道：“把事說清楚。”
可是傅柱卻沒有之前的爽快勁兒，開始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不管楚生怎麼瞪他，他都顧左右而言他。
唐蠍見東窗事發，無奈道：“其實他是覺得你雖然稱他是兄弟，但是卻沒有把他當兄弟。所以我想着讓他看看你究竟多關心他。”
沉默，像是文學功底跟自知之明一樣少的普通人嚷嚷着要寫出名篇，動筆時卻抓耳撓腮的沉默...
楚生沒看見傅柱的表情，因爲他不想讓傅柱看見自己的表情。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把關心表達地太過含蓄。
傅柱沒看見楚生的表情，因爲楚生轉過身去背對着自己。他還是覺得楚生沒把自己當弟弟。
終於人打破了這個所有人都不舒服的沉默——楚生突然開口問傅柱：“你想修道嗎？”
“想！”傅柱望着眼前比自己寬不了幾寸卻又讓他覺得能支起天地的肩膀，木訥地點了下頭。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爲什麼想修道？”楚生的聲音並沒有往日的俏皮，凝重地讓傅柱想起青雲子問楚生時候的語氣。
傅柱思考了一會兒，正要開口的時候就被楚生用話堵了回去：“不用急着回答我。”
楚生轉過身，極爲認真地對傅柱說道：“你馬上回答，也不意味着我馬上會讓你修道。”他望向遠方，長長地嘆了口氣。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你那活，我接了。”
“我馬上去安排！”唐蠍生怕楚生反悔，飛也似地跑了。
“我只是覺得你不需要我關心你而已，所以我沒有表現的太親熱。現在看來，你也只是小孩子...”楚生輕輕撫摸着傅柱的頭，將自己的情感表露出來。
傅柱終於明白了楚生的想法——他是害羞，是含蓄。而自己卻希望他能像別的哥哥一樣把自己慣着。他突然有點嫌棄起自己這種小孩子性格。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憑什麼一有人對自己好就希望那人能一直對自己好呢？
楚生輕輕捏了下他的臉，和煦道：“別想那麼多，我也是第一次當哥哥。如果你喜歡熱情一點的話，我...我可以試試。”楚生沒有誇下海口。想想自己如果成爲了弟控，他突然覺得有點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了。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傅柱大概也想到了楚生這個樣子如果對自己熱絡起來會有怎麼樣的場景，趕緊拒絕。
楚生點了點頭，尷尬不語。
傅柱想起來匆匆離開的唐蠍，突然問道：“你剛剛跟唐老大說什麼啊？”
楚生把來龍去脈都跟他交代了之後，傅柱苦着臉道：“啊？那我們這三個月還得東奔西跑啊？”
“你也可以理解爲我帶你去北楚玩。”楚生更正了一下傅柱的說法，言外之意是讓他別那麼悲觀。
果然小孩子都是很好哄的，傅柱聽見楚生的話之後眼睛一下子亮了：“誒，你說的也是！我趕緊去收拾一下。”說完一溜煙就跑回船艙內。
轉眼間甲板上又是隻有楚生一人，他搖頭失笑...
“喫飯了！”楚生下意識敲了敲傅柱的房門，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樣還是有點太陌生了...
傅柱看見楚生臉上的尷尬也明白他的意思，勸慰道：“沒事，慢慢來...”
這話說的楚生直皺眉，他哭笑不得地反問傅柱：“到底你是我哥還是我是你哥？”
傅柱哈哈大笑，趕緊腳底抹油。
正當楚生笑罵傅柱喫慢點的時候，唐蠍領着人就過來了。
“老傅，明天就出發！”唐蠍說完，很不客氣地直接坐下，自顧自地盛起了飯。邊喫他還邊稱讚起楚生的手藝。
楚生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很紳士地示意那名疑似公主的女子落座，還幫她盛了一碗飯。
“喫吧！他手藝不錯的，別客氣。”唐蠍嘴裏還嚼着剛從傅柱手上搶來紅燒肉，說得含糊不清。
楚生停下了筷子，納悶地看着唐蠍...
他真的很不明白，唐蠍現在這個境界比起自己也差不到哪兒去。怎麼還這麼貪喫？！能不能有點身爲道修的矜持？
“我們怎麼過去？”楚生認真地看着唐蠍。
“我跟你們一起去。”唐蠍狼吞虎嚥。
楚生早知道會是這樣——先不說唐蠍的性子就是這樣，而且楚生甚至有點懷疑唐蠍是唐門放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唐蠍抹了抹嘴，絲毫不看傅柱幾欲噴火的目光平靜說道：“哦，還有。她今晚住這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楚生把頭偏到一旁咳嗽不止。傅柱有點嫌棄地幫他拍了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