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些日子來,我也發現自己這性格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屬那順毛驢,誰要是跟我出言不遜,我自是忍不了的。

    想也是夫君這些年慣得我這毛病了,他對我從來都是好言好語,也未受了什麼氣,如今遇上這事,我自然忍不下來,做不了什麼的溫柔婦人。

    王寡婦大吵大鬧的又招來了不少的人,自然是看熱鬧的,這些日子我也聽說了,王寡婦撒潑的功夫可是這彭陽村第一,從前可都是橫着走,戰鬥力自是彪悍。

    可昨日卻滅了火兒,料想她會再生事端,可卻沒想到她連歇都不歇,今兒又找了麻煩來。

    今日之事,大家看在眼裏,這房子如何也擋不了她家的陽光,可誰也沒勸,畢竟田二牛的臉還沒消腫,左半邊臉比右半邊高出一大截子。

    可他見狀偏生又是忍不住道:“王寡婦,你還敢惹人家,昨兒還是沒出夠醜~”

    田二牛說完忙是躲了人羣后,生怕王寡婦又甩過來一隻鞋,他人到雖是長得人高馬大,可到底是慫的很,還偏生得一個愛傳話的嘴。

    既然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我也不想跟這種人費口舌了,多說無益,她就是來找茬的。

    我捲了捲袖子,打算給她來幾拳,雖然她人高馬大,可我有夫君在身邊,總也是吃不了虧的。

    正欲衝上去,我卻被突如其來的徐老伯攔下,只見他一雙眼睛紅紅的,看樣子還是難過的很,道:“小秋兒啊,這女人太過分,說是倉房又說老朽的房子擋了她陽光,這是沒把我放在眼裏啊。”

    我提醒道:“她眼裏本來就沒有你,因爲看不見你。”

    徐老伯飄到王寡婦身邊,一隻手便掐住了王寡婦的脖子,只見王寡婦立馬雙手伸到脖子處,似乎是想掰開那脖子上的東西,可卻是碰不到徐老伯,反而在旁人眼裏,她是抓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撓着。

    我與夫君看得見,自然是見怪不怪,可是旁人卻是看不見,只能看見王寡婦忽然發了瘋似的撓自己的脖子,此時衆人忽地沒了聲音。

    “王寡婦,你這是做什麼,快鬆手!”馮嫂子再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可是王寡婦根本就聽不見這些話,徐老伯正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嚨,王寡婦喉嚨裏發出“咳咳”的聲音,眼球也開始凸出來,五官甚至扭曲到一起。

    田二牛忽地說道:“王寡婦這樣不是中邪了吧?”

    衆人一聽不好,忙是上前將王寡婦的手硬生生的掰了下來,這才讓大家送了口氣。

    可王寡婦那模樣並沒有半點好轉, 畢竟徐老伯的手還掐在王寡婦的脖子上,她能好纔怪呢~

    馮嫂子上前摸了摸王寡婦的額頭,道:“怎麼冒出這麼多的汗?”

    忙是叫道:“快送進屋裏吧!”

    不待有人將王寡婦擡進房中,便是看到她身體忽然軟了下來,連着掙扎的力氣也小了很多,再看那模樣,好似是有出氣沒進氣。

    不知誰“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周圍人忙是躲開來,這才見到王寡婦的脖子凹陷出五個手指印,就像有人正扼住她的脖子。

    “這是招上鬼了吧?”

    心直口快的蘭七指着那還在持續凹陷的手指印說道,說話間,她的額頭上也冒出汗來。

    我眼見徐老伯那雙眼睛忽然變得黑了起來,這樣下去可不得了。

    “咯咯”

    王寡婦脖子處傳來骨節的聲音,這下更沒人敢靠前了……

    “住手!”

    我忍不住叫了聲,便走到徐老伯身前將他推了出去,這麼一推卻沒推出去,看來他已是氣的不行,竟真想殺了王寡婦。

    見狀,我便一腳踹了他下,此時他眼中的黑色立刻退去,轉而是倒在地上不住的哀嚎:“小秋兒,你別攔我,不報此仇,難消我心頭之很!”

    王寡婦那邊終於擺脫了束縛,只見她腳一軟一下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可此時一幫人卻衝着我走來,我看着莫名其妙的這些人,道:“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我指了指坐在地上的王寡婦道:“不把她扶進房間休息?”

    卻依舊沒人理會王寡婦,馮嫂子走到我身邊,一把拉住我的手,“活菩薩啊!”

    這是什麼情況?我看向夫君,卻是發現他正眯着眼直樂呢,伸手指了指徐老伯,瞬時我明白了,原是纔剛過於心急,叫了徐老伯,這些人見我吼兩嗓子王寡婦就沒事了,以爲我是那活菩薩下凡呢。

    馮嫂子握着我的手:“秋兒啊,你們這口風夠嚴實的!”

    我環視周圍,鄰里鄉親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我可受不起這些,眼睛一閉,裝作暈了過去。

    接着我倒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裏,耳聽得四周人開始大叫起來:“怎麼回事?”

    夫君也一本正經地說道:“估計是被什麼神仙附身了,纔剛也嚇我一跳!”

    我在他懷裏無聲的笑了起來,又偷偷擰了下他的胳膊,裝的真像。

    等到他把我抱進房中,額頭上忽然被的彈了一下,夫君開始撓我的癢癢肉:“真是淘氣,下次可不許了!”、

    “萬一掐死人呢?”我擡眼看了看夫君,“她也‘罪’不至死。”

    “要我看,死了也清淨。”

    夫君開玩笑道:“不過還有看後面,她要是再如此,就讓徐老頭殺了她!”

    徐老伯還在捂着,齜牙咧嘴的叫着:“可別,下次別找我!”

    又問道:“小秋兒啊,你這招數跟誰學的。”

    話是對我說的,可徐老伯卻是看向了夫君:“準保是你教的!”

    “我娘子是無師自通!”夫君笑道。

    轉而對我道:“娘子,你好一好,咱們就去去市集買些東西回來。

    夫君說着,從着院子裏找來了一個板車,讓我坐在上面,又將前幾日打的魚兒裝上,打算換些個銀子。

    “可是市集往哪裏走?”我問道。

    夫君雙手握住板車把手,便道:“娘子我都打聽好了,你在着上面老實坐好。”

    說着,夫君便鉚足了力氣,一把將板車推了出去。

    徐老伯見我們要出門, 立刻飄了上來,穩穩的坐我旁邊,徐老伯沒分量,倒是沒增加夫君什麼負擔,只是,夫君一雙銳利的眼睛盯着徐老伯:“離我娘子遠些。”

    “還喫醋了?”

    徐老伯不僅不遠,反而更近了些,着實讓夫君惱火,徐老伯卻是得意洋洋。

    我發現徐老伯總喜歡和夫君鬥氣一番,否則這一天都不舒服似的。

    雖然夫君說的輕巧,可是這走了十幾里路也未到,夫君熱得把着外面穿的長衫脫了,只留下個小褂子。

    看他如此累,我從着板車上下來,道:“沒想這市集如此遠,早知如此,不如去荊州採辦了。”

    夫君笑道:“沒事,就當出去玩玩兒了。”

    “徐老頭,你下來。”夫君忽然說道。

    徐老伯穩穩的坐在板車上:“不下。”

    “讓我和娘子坐會兒,你推,反正這四下無人的,你也有把子力氣。”夫君說着便把板車停了下來,又將徐老伯從着板車上扯了下來。

    “徐老伯,有勞了!”

    夫君眼睛一眯,笑了起來,又是對徐老伯拱了拱手。

    徐老伯見夫君好說好商量的,便是擡起板車,又對我道:“小秋兒快上吧,不用擔心我累……”

    我想也沒想的便又做了回來,扭頭道謝。

    “你還真不客氣,怪不得是一家人。”

    徐老伯說着推起了板車,那速度簡直是要飛起來了,風呼呼的從耳邊咆哮而過,有着的徐老伯的幫忙,這一轉眼的功夫,前方便是市集。

    這時候,夫君從板車上下來,道:“行了,別嚇到別人。”

    此時的情形在外人眼裏是一個車自己在飛快的跑,估計若是旁人見了非是嚇一跳不可,說不定,我與夫君在這兒又要出名了。

    不過,有着徐老伯可真是輕鬆很多,不然讓夫君走這麼久,那我也是要心疼的。

    再看徐老伯,一番折騰下,卻是面色如常,一點也沒有絲毫變化。

    我趕忙從着車上下來,同着夫君走到市集裏。

    此時正是市集熱鬧的時候,主要是買賣些糧食的。

    “這不是三弟嗎?”

    木生在着前面朝我們招手,我與夫君忙是到了近前。

    “二哥也來買東西?”我問。

    木生搖了搖頭,指着身後的攤位道:“這不是來賣魚嗎。”

    “這兒這麼遠,你們怎麼都跑這兒來了?”我不由好奇的問道,畢竟這一路上,若不是有徐老伯,這走一圈,可是要折騰死了。

    況且,我看木生身後攤位放了許多魚,再是一打量,發現那攤位前竟有兩個木板車,木生一個人推了兩車魚來?

    我不由得喫驚看,這分量可有好幾旦的重量,便問道:“水生哥也來了?”

    木生憨憨的笑道:“沒有,這不,我一起拉來賣了,要不然他也得來折騰下,這可不輕巧啊。”

    看着他也是一身短打的衣裳,且已經溼了一半,我伸出大拇指:“二哥有把子力氣啊,可是爲什麼不去荊州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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