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無奈的說道:“這市集上有商販來收魚,去荊州城倒是比這容易些,可是隻能一條條的賣,這麼耗着,魚可就不新鮮了,到時候賣不出去,價錢得更低了。”

    我看了看自家的魚,如今已做成了鹽漬魚了,定是賣不上價格了,也難怪鄉親們讓我們來這兒市集上,原是賣給收魚的販子。

    木生的目光落在夫君身後的板車上。

    “是啊。”夫君回頭看了眼我們的 鹽漬魚道,“恐怕是賣不上價錢了吧。”

    “是啊。”木生嘆了口氣,“三弟這魚不新鮮了,這春天正是魚鮮肉美的時候,誰會喫你那魚,冬天一般打不上魚又有些圖方便的會買的。”

    這麼一說,夫君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也難怪夫君如此模樣,我們的銀子本就不多了,若再是賣不出去,那不就白來了?

    木生到底是個憨厚熱心的漢子,他將着攤位挪出一半道:“三弟,你來晚了,這市集都沒個地方了,咱倆在這兒擠一擠。”

    幸虧有木生的幫忙,我們在這兒市集纔有了個落腳的地方,第一次來賣魚我們什麼也不懂,幸虧木生告訴。

    這一說,我們才知道這漁夫沒那麼好當的。

    別看一條魚值個十幾文錢,可那是小販賣的價格,就算我們一車滿是新鮮的魚也不過二百文,而要想打滿一板車的魚春天倒是容易一天多就可以了,如此算來也要兩日纔行,到第三日一早來這市集,這樣算來是旺季三日二百個銅子兒。

    一個月算下來也有二兩銀子,聽着也是不錯,可是木生說,打魚是力氣活兒,也是看天兒的,一方面是不可能不休息,另一方面就是來個陰天下雨的自然也不能去打魚。

    聽了這些話,我扒拉手算了起來,這一個月就算休息半個月也還有一兩銀子,這可比種地輕巧多了,也還是不錯的。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原來春夏秋算是魚兒最多的時候,可是夏日總是不時下雨,由着村裏到市集更是不好走,若是趕上下雨,這去市集的時候又是要拖上幾日,那時候魚都不新鮮了,這個價格可少一半呢,再是到了冬天,哪裏還有打魚的,全在家貓冬了。

    我扒拉着手算了算,這樣說來,對於我和夫君來說,銀子也還可以,可是旁人肯定就有些捉襟見肘,哪家不是有個老人孩子的,生活肯定是沒問題,但是若想有些餘錢那就難了,若是再逢上個病啊、災啊的,那可就慘了。

    “算什麼呢?”

    夫君一拍我的腦袋將我帶回現實。

    “還好我們只有兩個人,也夠!”我笑道。

    “你這魚怎麼賣?”

    一個穿着長袖長衫,看起來十分精神的男子走來,指着木生的魚問道。

    木生忙是起來,對着男子笑道:“老爺識貨,是不是都包了?”

    男子倒是擺起了架子,用手捋着不多的山羊鬍玩味的笑道:“那得看你給的價錢了。”

    “二百三十文。”木生道。

    一聽這價錢,男子的笑容僵在臉上,頓時不搭話了,扭身就要離去。

    見此情況,木生從着攤子前慌忙追了出去,拽着男子的衣襟道:“老爺怎麼也不看看我這魚,可都是新鮮的。”

    男子瞪了木生的手一眼,木生立馬放下手來:“老爺先回去看看,我這價格嘛,好說,好說!”

    “我可不是那看價格的人,主要這魚要好,要新鮮!”

    男子話雖如此,可仍是跟了過來,讓着木生把魚拿起了,他看了看,而後點了點頭:“不錯。”

    “那?”木生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給您裝上?”

    “且慢!”

    男子捋着山羊鬍問道:“多少啊?”

    木生想了想笑道:“看老爺是誠心買,我也是誠心賣……”

    “廢話!”男子不耐煩的打斷道,“不然我至於來聞這魚腥味?快說!”

    “二百文!”木生道。

    男子眼皮也不擡:“一百五十文,愛賣不賣,這有是人賣!”

    我看木生那爲難的模樣,便知這價是殺的太狠了。

    “這湖裏、海里撈的,也沒什麼成本,這些不錯了!”男子冷冷的說道,不時的四下張望着,看那樣子是有些不耐煩了。

    最終,木生還是賣了這些魚,男子又是一副猶如恩賜的模樣,將銅子兒放到木生手裏,我在着一旁着實看不過,可到底也沒法兒說。

    等到男子走後,我才從木生口中得知,這賣魚有時候能遇到那些個不怎麼殺價的掌櫃,便能多賣幾十個銅子兒,若是遇到今日這種的,也只能少賣幾十個銅子兒,畢竟這魚越早出手越好,到了下午就更沒人了。

    虧得如今是春天,若是夏日,用不了一會兒,這蒼蠅都圍着魚“嗡嗡”轉。

    幹什麼都是不容易啊,原是我想的太簡單。

    木生也未急着走,道:“三弟,你這魚肯定是賣不上價錢了,你要七十文試試,不過可不能低於的五十文了,不然你可是白辛苦了,都不如自己家吃了。”

    “太少了吧!”我皺了皺眉頭,“這魚上還有我們買的鹽巴,這些也是本錢啊。”

    木生擺擺手:“可不論哪個!”

    夫君卻是笑道:“二哥,我知道怎麼做了。”

    木生一聽夫君這話,也放了心,能交待的也都交待了,同我和夫君便告了別。

    隨着時間的流逝,我也有些心焦,看着附近賣魚的攤販一個個的走了,市集也慢慢的空出了不少的攤位,

    雖然對面也有幾份賣魚的攤販,可他們的魚還新鮮的很,應是不愁的。

    正在鬱悶中,夫君一張滿面帶笑的臉卻是迎了上來,眼睛一眯,我就知道,他又生出了什麼鬼主意。

    果不其然,他讓我在着不遠處另支起一個攤位,我看着他那壞壞的模樣道:“聽夫君的總沒錯!”

    在夫君大人的指示之下,我“被迫”與其“分家”,遙遙望着夫君那仍意氣風發的模樣,我禁不住的偷笑起來。

    分開之後,果然有些客人開始來了,我老老實實的按照夫君的說法:“這些魚一百文,少一個銅子兒都不行,覺不議價!”

    我看着眼前不過十幾尾的魚是有些心虛的,新鮮的魚也賣不上這價啊。

    再一看夫君哪裏正在數着銅子兒,我頓時明白夫君這點小心思了,同樣的魚,他那邊賣的便宜些,自然有人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爲賺了便宜呢。

    正在此時,夫君叫道:“娘子!”

    他正衝我不住的招手,笑道:“快把你攤子上的魚也拿來!”

    當我將十幾尾魚拿到夫君面前時,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中年男子的笑容有些凝固,這就是纔剛從我這裏問價的客人。

    他瞬間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不過是已是上了“賊船”,看着夫君那已是鼓鼓的錢袋子,卻是爲時已晚。

    笑道:“真是可以啊。”

    夫君拱手道:“不過是正常價,因是鹽漬魚,所以也賣的便宜些,至於想出這個法子也是怕壓的價太低,我們還還得養家餬口不是?”

    那人似乎沒想到夫君如此坦誠,竟是笑了笑:“都是不容易啊。”

    此時我的手裏拎着十幾尾魚,夫君一把拿過,低聲對我道:“該死,怎麼讓娘子幹這種累活了。”

    這話聽起來倒是甜蜜蜜的,可竟也不分時候,我對他“噓”了一聲:“有人呢!”

    夫君對我眼睛一眯,笑道:“遵命娘子!”

    到是賣完這些魚,此時也是下午了,這期間徐老伯是影子也不見一個,我有些心急,便是問道:“夫君,老伯這不知去了哪裏,該怎麼找?”

    夫君揶揄地笑道:“娘子去市集上問問,看有沒有人看見一隻飄來飄去的鬼,看見的話叫他來找咱們。”

    我瞪圓了眼睛:“這樣說,別人會覺得你娘子腦袋有問題。”

    “不用擔心,反正丟了他正好,咱們過咱們的二人世界!”

    夫君嘻嘻哈哈的說着,將板車一推,瀟灑地對我說道:“走!”

    “呀呀!”耳邊傳來徐老伯痛心疾首的聲音。

    我一擡頭,不知什麼時候,他已到了我們的眼前,不斷的打着飽嗝,胃撐得圓鼓鼓的,看那樣子是沒少“喫”人間美味啊。

    徐老伯湊到我身邊道:“小秋兒,你們就這麼回家怪可惜的,不如先在這市集上轉上一周遭,再去各個酒樓轉轉。”

    原來徐老伯剛纔也沒閒着,這一路聞下來,可是香氣撲鼻,說着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一把拉住我的手:“走,老伯帶你去喫好喫的。”

    可卻枉費了徐老伯的的一番美意。

    此時,夫君的手正攥着我另一隻手,眼中已經也有了些許的怒意,一把將徐老伯的手打下:“我娘子的手,只有我能碰!”

    “你這小心眼,還跟鬼計較!”徐老伯知道夫君不好說話,有些沒了底氣,可一隻手仍是推了推我的手臂問道,“去不去?”

    故意說給夫君聽似的猛然提高了嗓音:“就咱倆!”

    夫君笑道:“去啊,你帶着我娘子也去聞味兒去?那不饞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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