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不動你?但凡生意做起來的,有幾個是好說話的,大多數還不不是能多掙點是點?你就不該冒這險。”

    “這也沒錯。”夫君道,“無利不起早嘛,不過,大哥你放心,大不了也就賠一次,我去試試,要是成了,可省了以後不少事。”

    水生頗爲無奈的點了點頭:“我話也就到這了,不過要是成了那確實是好事。”

    “試一試,也不至於能少什麼。”我有些不理解,“爲什麼夫君想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事,就有人嘲笑、反對。”

    夫君摸着我的腦袋道:“他們是習慣了,可能去試兩次,失敗了,就誇大事情,我可不相信那荊州城商家都是壞人。”

    荊州城到底是離彭陽村近,隨着夫君的指引,我們到了這家名叫聚福來的酒莊。

    跟着裏面的人打好招呼,小二一聽是說和好的,只接帶我們到了後廚,夫君幫着他們卸下魚來,也只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緊接着賬房拿着個算盤就來了,一切都格外的順利。

    “這是五簍魚。”賬房數了下,用手看了看魚,可也看不明白,便叫來一個廚子模樣的人,道,“王富貴,看看這魚心不新鮮。”

    王富貴說道:“新鮮倒是新鮮,不過這魚大的太大,小的太小。”

    “那得扣銀子。”賬房頭也不擡的說道,手裏的算盤扒拉了下。

    又指揮着後廚的人將魚簍的魚倒出來,說是看看大小正合適的魚有多少,太肥的他們說不合算,太瘦的又道是不行,這麼挑挑揀揀下來,最後五簍魚裏只有一簍是合他們的心意。

    賬房用格外開恩的語氣道:“這一簍魚是六十個銅子兒,本來應該給你們三百個銅子兒,但不合格太多了,給你們一百個吧!也算體諒你們。”

    夫君已是大爲不悅:“之前怎麼不說,現在找茬?”

    賬房笑道:“你們打魚的能不懂?”

    他那得意臉上,層層疊疊的褶子已是表達出來,如今這魚已經送到這兒了,要是不賣,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買家了。

    “行了,你們這些窮人就是寒酸,那我給你加柒風文。”賬房收起笑容,從着袖口掏出一堆銅子兒,扔到地上,道,“快走吧!”

    看他那欠揍的模樣,就像我們是來這討飯的一般,我轉頭將魚帶走,道:“這東西我們不賣了!”

    夫君起身將着魚簍盡數放到板車上,而我身邊的徐老伯已經是將賬房暴揍一頓, 見此情況,我便停住看起了戲。

    只見那賬房一會兒臉和牆一個親密接觸,一會兒又和大地來個親吻,那臉立馬腫的像個豬頭一般,而那些後廚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嚇了一跳,在他們眼裏,賬房突然就瘋了一般,自己到處撞。

    我看那賬房平日也不是什麼好人,“自己”到處撞了半天,也沒一個人拉,看了會兒熱鬧,我示意徐老伯停下吧,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本以爲到荊州城能賣個好價錢,結果空歡喜一場,但能懲治下賬房我自認爲值了!

    不過,纔剛硬氣的下場就是,現在我和夫君二人,只能挨個酒樓問問要不要魚,可問了大半,不是已經有人送了,就是那些將價壓的奇低的商家,這麼算,還不如自己吃了合算!

    就這麼問了一日,等回到家中時,我胳膊腿已經酸的不行,可這耳中卻是涌入一些碎嘴的話,說我們這是活該,不聽勸。

    我怒目看去,那些人立馬看向別處,等我轉頭,又聽到那些閒言碎語。

    夫君安撫着我,道:“娘子,別理他們,咱們接着去荊州城,就不信找不出地方了!”

    這之後,我決定跟着夫君一起來荊州城,自那日後,我知道夫君有多不容易,怎麼可能安心在家呆着。

    可卻總是敗興而歸,田二牛和着村裏一些人,也直是笑話我們,不過,我與夫君只當是耳旁風,事在人爲,他們如今的冷嘲熱諷就是爲了讓我們認個慫,好顯得他們是多麼的明智。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半個月,荊州城大大小小的酒樓我們都走了個遍,也有合適些的,可卻是太遠了,還不如去市集賣魚進呢,如此算來,可心的仍是沒有。

    畢竟也要生活,半個月來,我與夫君邊打魚補貼下家用,餘下的時間都去荊州城,可每當我與夫君出現在彭陽湖上,越來越多冷嘲熱諷傳入耳中,有些人也好心勸我們,讓我們老老實實的打魚就好。

    田二牛更是得意,直接對着我們調侃起來,總是問:“九辰,哪個大酒樓要你的魚了?要不帶弟弟我也發財發財去?”說着哈哈大笑而去。

    此時的我也有些灰心了,不是因爲田二牛的話,而是因爲找不出合適的酒樓,便跟夫君商量另做他法。

    夫君亦是點了點頭:“得想個別的法子了。”

    這一整夜,夫君似乎都沒睡好,他不住的翻來覆去,許是怕打擾到我,身子輕輕的,可我還是注意到了,後來,我就在他翻來覆去的聲音中睡着了。

    等到天亮,我忽然被夫君搖醒,看他雙眼通紅,定是整夜未睡好覺,他說想到了法子,急急忙忙穿了衣裳。

    夫君從着從着井裏打出一桶水,直接洗了來,我看他臉有些微紅,忙是遞上毛巾,道:“這麼冷,也不怕染了風寒。”

    夫君衝我一笑,拍了拍我的腦袋:“娘子,我猜是要發財了,這不高興的!”

    說着,又轉身來到徐老伯的房間裏,此時徐老伯正睡得熟,夫君一腳踢在徐老伯的屁股上,叫道:“老伯走!”

    給着徐老伯嚇了一跳,從着牀上直接滾到地下,一臉茫然的叫着:“誰!”

    接着就看到夫君拉着徐老伯的袖子便往外走:“咱們掙銀子去,等掙的多了,我也給你燒件好衣裳。”

    徐老伯立馬清醒了許多:“行,行!難得你有這份心!”

    可是夫君這次什麼都沒帶,只是推着板車,讓我坐在上面,推着我走得飛快,笑道:“娘子,我換了個思路,覺得行得通。”

    走着走着,夫君在一家酒樓停了下來,我有些納悶:“夫君,咱們不是來過了?”

    “等着!”夫君拉着我的手進了酒樓,這些日子,我們可是去過了各大酒樓,自然是輕車熟路,夫君徑直走到賬臺前道,“叫你們掌櫃叫出來。”

    賬房看我們眼熟,略微思索一番,皺起了眉頭道:“我們這兒有人送魚了,你們快走吧!”

    “這次,我是來賣別的東西的。”

    聽到夫君這麼說,賬房半信半疑的請來了掌櫃,夫君從着袖口掏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來看,我有些大失所望,原來是我們現在常喫的魚片。

    “這是什麼?”掌櫃問道。

    掌櫃不認識也是理所應當,我與夫君做了漁家之後才知道還有這喫法,將魚洗乾淨,掏空內臟,然後掐頭去尾再去其骨,用鹽鹽漬,用花椒去味,後曬成一片一片的,有時候打魚,晌午懶得回家,就包個幾片直接喫,味道別提多美味了。

    可能來酒樓的食客,怎麼會喫這些?

    夫君遞給掌櫃一片讓他嚐嚐,看着微微發黃是魚片,掌櫃有些猶豫,畢竟,這賣相是有些不大好,酒樓裏的菜哪個不是賣相好、味道好?

    “這東西,賣不上價錢!”掌櫃直言道。

    夫君卻並不放棄:“不嘗一下,怎麼知道賣不上價錢?那螃蟹長得醜,可每到九月,還不是有人排着隊的來酒樓喫?”

    掌櫃不信的搖了搖頭,卻架不住盛強難卻,還是拿了一片,一看這魚片還有些掉渣,嘴角耷了下來,可吃了一口後,臉色卻有了明顯的變化,立馬涌出了笑意,不住點頭:“好喫,好喫!”

    一把將夫君手裏的魚片全拿了過來,三下五除二的便進了肚子,喫完仍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不住的問夫君:“還有麼?”

    夫君笑道:“有,不過~這價錢咱們得商量商量好。”

    “好說,好說!”掌櫃此時滿臉堆笑,道,“請二位裏面談!”

    當進了這酒樓的內堂,倒是好不氣派,四處雕樑畫棟,進去都不忍下腳,我頭遭見如此奢華之處,直是有些畏手畏腳,便老老實實的跟在夫君身後。

    夫君看出我有些拘謹,他的大手包裹住我的手,讓我有了許多安全感。

    掌櫃也是個爽快人,他對魚片的喜愛是讚不絕口,直接開出一份生魚片柒風文的價碼,此時我已是心花怒放,這可合適多了。

    夫君卻是不急不躁道:“一尾魚做一份太少,怎麼也要兩尾,還有我們製作,也需要各種調料,費工費事的……”

    我暗暗有些着急,這掌櫃別再不要,憑藉多年的默契,夫君立馬看出我在想什麼,暗示我彆着急。

    果如夫君所料,掌櫃聽了不急不惱,反而和夫君商量起來:“兩條,那四十文如何?”

    夫君一伸手:“五十文。”

    掌櫃面露難色,夫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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