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與夫君檢查送來的生魚片時,卻聽到周圍人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這是不信任我們啊~”

    “太耽誤事了……”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之聲,我起了身子,看着原來還和顏悅色的鄉親,道:“有些生魚片出了問題,我自然要查查是誰家的,也好幫大家洗刷冤屈。”

    結果,人羣之中又是一陣議論:“真的假的?”

    我心中一陣委屈,原是覺得都是鄉親,不需要太見外,如今我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以後公私分明,枉費我私心想帶大家一起致富,卻是枉做了好人!

    挨個檢查一番後,發現是一個叫田福生的人,除了上面一層好的,剩下全部是偷工減料,如此一來根本放不久,很容易壞的。

    那個叫田福生看起來五十多歲老實巴交的模樣,被當場指認,他頓時滿臉通紅,侷促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惱道:“老伯啊,之前我提醒過多次,怎麼就是不記得?”

    “我不是故意的……”田福生低聲說道,臉埋得更低了,可就是不說什麼緣由。

    此時圍觀之人越來越多,是惹的田福生更是害臊,背部佝僂的快要到地,見他這模樣,我雖是不忍心,可想知道到底爲何。

    “這不是田二牛的爹嗎?”

    “呦,那田二牛最近可一直罵何家夫婦呢。”

    “我說怎麼讓他爹來,原來是背地使壞,陰着呢!”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之際,田福生漲紅着一張臉衝着人羣叫道:“放你們的狗屁!我兒子纔沒有!”

    “那就是你乾的了?”王寡婦磕着瓜子走到田福生面前,“我說你就是太慣兒子,這滿彭陽村的人誰不知道你兒子的德行!”

    本來羞愧難當的田福生,一聽衆人說着田二牛,臉上的羞愧頃刻轉化爲怒氣,扯着嗓子喊:“你個王寡婦滿嘴是噴糞!”

    這下好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田福生遇見王寡婦,笨嘴拙舌自然是落了下風,王寡婦高分貝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疼,而徐老伯見沒我們什麼事,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熱鬧。

    周圍街坊鄰里有勸架的、看熱鬧的、更有火上澆油的,這一吵架可別提多熱鬧了,我在着一旁,道:“別吵了!”

    可聲音只是淹沒其中,我無奈的看了看人羣,轉而看向夫君,從着纔剛開始她就一言未發,我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坐在徐老伯身邊,也在看着熱鬧。

    夫君正專心致志的看着熱鬧,徐老伯發現我盯着他們,好心的給我讓出一個位置來,招呼我道:“小秋兒,我都觀察過了,這個位置最好!”

    我氣沖沖的走了過去,徐老伯還不知此時的我已是強壓怒火,笑道:“看,那兩個菜雞互啄。”

    我走到夫君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頓時,夫君疼的直跳腳,“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這一嗓子是中氣十足,他叫道:“秋兒!你……!”

    夫君這一嗓子叫起來,王寡婦他們都不是對手,瞬間停了嘴,都朝我們看來,夫君發現自己成了個熱鬧,衝我滿臉堆笑,拉住我的手撫摸道:“秋兒你這個名字啊,真是個好名字,靈氣十足~”

    還真是機靈,我衝他瞪了下眼睛,他推了推我道:“娘子,我錯了,不看熱鬧了。”

    看着我露出笑容,他這才走過去,對田福生道:“老伯,您帶着東西回去吧,鄉里鄉親的,之前的事我們也不追究了。”

    “那以後您還收我家的……”田福生的話越來越小,到後面已是聽不清了。

    夫君道:“老伯,以後有適合的活計再說吧。”

    本是委婉的拒絕,可是田福生卻是立馬保證似地道:“我、我再不敢了……”

    我拽了拽夫君袖子,暗示他不要同意,這老頭直到被抓現行才招,而且之前他肯定知道這些事,總是不大安全。

    夫君自是明白我意,可不等夫君說話,王寡婦罵道:“人家沒直說,你還蹬鼻子上臉,別以爲你老,我就不敢揍你!”

    田福生還想同着王寡婦對罵,可是此時四周人都站在王寡婦一邊,這讓田福生不得不灰溜溜的逃走了。

    再看王寡婦一副勝者的姿態,她走到我身邊一拍我的肩膀道:“秋兒,你們別被那王福生騙了,別看他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其實是蔫壞!”

    纔剛王寡婦可是幫了我們的忙,我對她一下覺得親近許多,雖然王寡婦潑辣的很,可做事從不背後使刀子,有什麼不快,明面上說,倒是對我的脾氣~

    我拉着王寡婦的手笑道:“王嫂子,謝謝你了。”

    “你們啊應該找個監工,天天檢查有沒有那以次充好的人!”王寡婦橫眉怒目地說道,“咱們這村裏總會有哪些臭老鼠壞了一鍋湯的!”

    看來王寡婦這些年也遇到不少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正要告別之時,夫君悄聲道:“這王寡婦潑辣的很,村裏人都對她忌憚些,且是個直腸子,不如用她。”

    我一拍手:“對啊,這最適合的就在眼前啊!”

    “王嫂子!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我道。

    王寡婦立馬走到我身前:“秋兒有事就說,甭跟嫂子繞彎子!”

    “不如嫂子做這監工如何?每個月月銀二兩。”

    “不行不行!”王寡婦連連擺手,“我啥也不懂,你讓我出把子力氣還成!再說,這銀子太多了……”

    “嫂子統計數目,再看看有沒有偷奸耍滑之人以次充好,別的交給我們就行!”

    王寡婦一聽冷笑道:“那可不行,要是叫我逮到非是打的他滿地找牙!”

    我頓時笑了起來:“嫂子說的好!這種人就該打,不過可別下死手。”

    自從有了王寡婦的幫忙,生魚片的質量有了保證,而福客來就酒樓的掌櫃生意更加紅火,使得我們又招了幾次人手,當然腰包也越來越鼓。

    不止我們高興,從着我家做活計的鄉親成天也樂呵的,不時來串串門,而我們也不用操心什麼,只需每日盤點賬目便好。

    這也銀子多了,我們就蓋了兩間青瓦紅磚的大房子,重新修葺了院牆,這院子大,又移植來幾棵樹,地上種些花草,本事顯得空曠凋零的小院立馬有了生機。

    如今是晚春時節,溼氣仍有些重,這也好,等到夏日時便將茂盛起來。

    一月之後,夏日炎炎,可我與夫君坐於樹下,石凳之上,一邊喝着清茶,一邊有樹木乘涼,有花香繞身,我與夫君低語訴情,正是優哉遊哉之際,院門忽然響起一陣“咚咚”之聲。

    我擡眼看去,院門正劇烈的抖動,不知是誰要闖進家中。

    欲要問明是何人,只聽一陣巨響,院門轟然倒地,眼前赫然出現一幫人,他們手裏不是拿着棍子就是拿着斧頭,立刻闖入家門,爲首一人正是福客來的掌櫃。

    夫君將我護在身後,怒道:“掌櫃的這是幹什麼?”

    誰知那掌櫃語氣更怒,他衝我們吼道:“我自認帶你們不薄,爲何陷害我!”

    “掌櫃此話從何而來?”我意識到,定是出了什麼事,讓掌櫃的誤會了我們。

    掌櫃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他身後一羣人頃刻圍了上來,一個個又橫眉怒目的盯着我們,那模樣真是要將我們生吞活剝了。

    見他這架勢,我也有些來氣,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上門來,可真沒有王法了,怒氣之下,我按了按腰間的劍靈,一雙眼睛盯向他們。

    掌櫃看到我的眼神時,不知爲何竟哆嗦了下,他指着我道:“你、你們爲什麼又把東西賣給別家!”

    夫君見識過寶劍的威力,將我的手從着寶劍上拿下,對掌櫃道:“如果賣給別家,這價格上難免會有高低,當初只賣你一家,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們還不至於砸了自己的買賣。”

    “呃……”掌櫃一時語塞,臉色也明顯緩和下來,眉頭緊皺起來,“今日荊州城出了別家賣的,才五十文一份,要知道,我從你這買才那個價,如今那些魚可全砸我手裏了。”

    夫君聽後卻是淡定地點了點頭:“這生意做了,總會有就競爭,這樣吧,我把做生魚片的方子送給你,也算彌補你今日的虧空如何?”

    掌櫃一聽,頓時喜上眉梢,對着身後的一羣人叫道:“你們還不放下手裏的傢伙!”

    拿了方子後對着夫君拱手作揖道:“多謝!”

    我在一旁看着夫君,他今日怎麼如此糊塗!出現競爭憑什麼要我們負責,而且不過出了一點事,他帶人來砸門,一看就是個心狠手辣之人,這方子不能隨便給!

    掌櫃謝過夫君轉身欲離開,夫君叫道:“且慢!纔剛的事了了,可我家這門壞了,你怎麼也要賠吧?”

    夫君果然沒讓我失望,我看着掌櫃的鬍子動了動,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如此仗義,我們也不能虧待了你!”

    說着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銀子遞到夫君手裏,笑道:“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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