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敬了!”我看着那點散碎銀子,笑道。

    “掌櫃的,你可不能這麼糊弄我們啊,纔剛你們硬闖進來,怎麼也是犯了法吧,而且還嚇着了我娘子,這可怎麼算?”

    夫君將“法”字故意說的重些,掌櫃的臉已漲得跟豬肝一般通紅,手又往錢袋子裏一塞,扔出來個銀元寶。

    “這些一共十兩銀子,夠買你好幾個門了!”掌櫃忿忿地說道。

    夫君眯着眼睛,一把將掌櫃的錢袋搶了過來, 左右搖晃了下錢袋,這才頗有些滿意地說:“這些嘛,就勉強了!”

    “你!這裏可是二百兩銀子,你何九辰家的門是金子做的?”掌櫃憤怒至極,一手揮了揮,身後的人立刻又圍住我們。

    夫君冷笑道:“我家的門不是金子做的,可掌櫃的擅闖民宅,恐怕也是要進衙門的!”

    掌櫃卻是不在意,他冷笑道:“我既然敢上門,就不會坐牢,福客來是荊州城最大的酒樓,若是沒個人照顧,我可早黃了!”

    這掌櫃真是自視甚高,以爲帶十幾個夥計就能嚇唬住我們?我手中的這把劍已好久未開葷了,說不定正想嚐嚐血的滋味呢!

    夫君卻是按住我的手,對我搖頭,低聲道:“這劍拔出來不知又有多少人死……”

    眼前浮現從前之事,這劍的確是越來越兇,嗜血是這劍的本性,可我其實是不以爲意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他們自找的。

    可是夫君不許,我只好鬆手,卻聽得徐老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秋兒,你看我的吧!”

    他話落,眼前忽然飛沙走石,迷得眼睛都睜不開,我躲進夫君懷裏,這纔好了,可是耳邊傳來掌櫃一幫人的慘叫之聲,只一杯茶的功夫,那些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徐老伯一臉傲嬌的回到我們身邊,笑道:“我做了個鬼臉,他們就都跑了,你說厲害不厲害?”

    “哇!”我不可思議地說道:“徐老伯,你能現原形了?”

    徐老伯點了點頭:“不過只能現個頭。”

    怪不得把他們嚇成那樣,誰看到一顆頭飄來飄去不害怕的!我哈哈地大笑起來,那幫人肯定是不敢再找來了,可是一個疑問忽然的從我腦中蹦出:“那你原來怎麼不行?”

    徐老伯一臉心虛的看着我們:“其實,我還瞞了你們一點點事情……”

    我立馬瞪圓了眼睛,想要逼問他,卻不想徐老伯跑的比兔子還快我,一下飄出好遠,再次強調道:“一點點而已啦!”

    似乎我唬着一張臉讓徐老伯有些不舒服,他主動上前示好,笑道:“我跟你們在一起不單單是因爲你們能看見我……”

    “不是因爲你孤獨所以來找我們?”我想起從前,徐老伯“死氣白賴”的就是不走,難道還有別的事情?

    徐老伯生怕我們生氣似的,小心翼翼地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的那把劍。”

    我看了看腰見的劍,不明所以,這劍確實有威力,可難道還有別的用處?

    徐老伯一下看穿了我的心思:“這劍能發出微微的劍氣,我在這劍邊上,就覺得特別舒服,原來我也怕陽光,白天出來我就戴個斗笠遮陽,可是,自從跟你這劍一起後,我就可以自由出入,尤其最近,我竟能現形,雖然只是個頭,不過,用不了多久,我應該都可以了,到時候,我想現形就現形,想讓他們看不見就看不見,多刺激!”

    看着徐老伯說的吐沫橫飛,我也禁不住想讓他早點現形,到時候,誰敢欺負我們,我就放徐老伯!

    可我卻發現夫君面色不對,他盯着我手裏劍,道:“秋兒,我記得因爲這劍上刻有劍靈二字,我就以爲你叫劍靈,可是如今聽徐老伯這話,說不定這劍不是你的,而是別處來的。”

    雖然我一直習慣的把劍佩在腰間,可從未想這劍從何而來,它冥冥中一直保佑我,我有種感覺,它就是我的,我叫劍靈,它也叫劍靈。

    忽然,腰間一輕,我腰間的劍被夫君拿去,他道:“秋兒,扔了這個不祥之物。”

    可是不等我動手,徐老伯已搶了過去:“不行!這是好東西!”,說着,他不斷撫摸着劍神,眼中發出亮光。

    忽地,他一手拿住劍柄,一手拿着劍鞘,笑道:“寶貝兒,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吧~”

    劍一出鞘,必定殺人無數,我緊忙欲奪,卻是來不及,徐老伯已要拔出。

    看他面目猙獰,像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可就是拔不開,任憑他如何努力,劍鞘仍是紋絲未動,到最後,徐老伯將劍丟給我:“小秋兒,你這劍是不是壞了?”

    怎麼可能壞了?我接過劍來,更加確信這是我的東西,我到底是什麼,從哪裏來,這劍是我唯一的線索。

    “秋兒啊,出事了!”王寡婦叫着跑向我,可到跟前她愣住了,雙手插着腰,氣呼呼地問道,“你家這門怎麼回事,是不是那酒樓掌櫃乾的?”

    我點了點頭,奇怪地問道:“嫂子,你怎麼知道是他?”

    王寡婦拉着我的手,氣道:“還不是田二牛說的,纔剛他就在院子外看熱鬧呢,還說你們把做生魚片的方子都送人了,以後,你們沒生意了……”

    正說着,一羣人已到了我們身邊,爲首的趙喜山瞥見倒塌的大門,斜睨地看了眼王寡婦,陰陽怪氣地對我和夫君說道:“看來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了。”

    不等我們說話,趙喜山帶着身後的一衆人又浩浩蕩蕩的走了,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但也能猜個大概,牆倒衆人推,他們是要另投別家。

    我們自不會留人,只是這態度讓人頗有些玩味,看來是有人背後使刀子。

    果然如我意料之中,王寡婦說道:“那田二牛都跟他們說了,說你們賣一份生魚片五十個銅子兒,可一份只給他們三十個銅子兒,你們什麼都不做就剩下柒風個銅子兒,說這不是欺負老實人。”

    “我與夫君沒少找酒樓推銷魚,他們當日可是不屑,如今我們找到門路,這話又從何說來?”我氣道。

    夫君竟然笑了起來:“恐怕田二牛是另找了買家吧?所以今日酒樓掌櫃來找了我們。”

    王寡婦點頭道:“可不是,聽說,他給人家三十個銅子兒,要壓你們一頭。”

    壓我們一頭?恐怕不存在了,夫君已是把配方都交給那掌櫃的了,如今再看,夫君真是機智,別看配方沒要銀子,可是那二百兩也狠狠宰了他一筆。

    而田二牛那邊定是賣不出去了,畢竟酒樓有了配方,自己做可是更加便宜了。

    “今日出個田二牛,明日就能出個李二牛,這東西會越來越不值錢,不如來點創新。”夫君胸有成竹地道,“我早就知道,這生意不可能長久,畢竟我們沒有權利阻止別人也賣。”

    夫君既然能說這話,那表明他早有想法了,我自是不用擔心,當然最主要的就是,這些日子掙了有一千多兩,若是從前,我們連個銅子兒都要算計半天, 那我可就着急了,如今就是躺在家裏也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而且,我們在這彭陽村裏,還有自己的小園子,雖是不大,可足夠兩人吃了,大有高枕無憂的架勢。

    此番正好一點事也沒有了,連那些密密麻麻的賬簿也不用看了,我倒鬆了口氣:先歇幾日再說。

    雖是幾日,可卻猶如桑海桑田,事情一波接着一波,雖然我們的小作坊黃了,可聽說那邊田二牛的日子也不好過。

    這倒是在意料之中了,畢竟福客來掌櫃可是有些來頭,既然拿了配方,眼裏斷斷是容不得沙子的,他以奇低的價格取勝,田二牛找來的鄉親給人家降了又降,惹得村裏人都戳他脊樑骨。

    田二牛自是臉皮厚無所謂,可那福客來掌櫃價格一再低,甚至低到賠些銀子,他這一招釜底抽薪可是害苦了田二牛,田二牛哪裏有那銀子和掌櫃玩,不多時就以次充好,用來掙些銀子,接過喫壞了不少人的肚子,不僅沒掙到銀子還賠的個底掉,窮的在府衙哭爹喊娘,又再大牢裏蹲了幾日,最後田福生砸鍋賣鐵才把銀子湊足送去。

    等出來時候,田二牛已成了個跛子,聽說是沒錢,只能任由捱打,最後成了這樣,田二牛一家從着村頭的房子賣了,只能搬去村尾荒山處,哪裏人少,田家父子從哪兒蓋了個茅草屋勉強安身。

    一來一回的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打從這兒後,田二牛也不愛說話了,整日也不見笑模樣,見人就低個頭。

    要說,沒那個智慧,就別學人背後捅刀子,這一下場真是解氣,不過田二牛的代價確實有些大。

    田二牛一下成了村裏最不受待見的人,可他又和李娘子一家做了鄰居,這可把李娘子氣壞了,這幾日天天跟我訴苦,說田二牛髒了她家那兒的風水寶地。

    看着李娘子滿眼的淚花,話裏又頗有些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意味,說是和這麼個人做了鄰居真是點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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