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伯一臉委屈的飄到我身邊:“可不是,這個何九辰可變了,小秋兒,你得分清立場,咱們這纔是一夥兒的。”

    夫君拉起我的手:“怎麼這麼早醒了?”

    我朝他一努嘴:“你們說話我就醒了。”

    “那洗洗臉我們走吧,早飯去城裏喫,福記的早點你不是最喜歡嗎,這下正好留着肚子去。”夫君說着端來了一盆溫水,“這一早的天氣還是有些冷,別涼到,這幾日都沒照顧好我娘子,今兒我來給你洗。”

    我推開夫君的手:“是怕孩子有什麼閃失?”

    “可不是,這何九辰越老越滑頭,抵不上我這老頭子!”徐老伯道。

    前一秒和顏悅色的夫君聽到這話,臉色立馬變了,瞪了一眼徐老伯,轉而又笑着對我說道:“去看看郎中也好知道我家娘子身子如何。”

    夫君這變臉比天氣還快,他是和顏悅色,我自不好再使小性子,點了點頭,跟着他去了。

    可此番去會有什麼結果,我的脈象連郎中也診不出。

    這次夫君帶我到了荊州城最大的醫館,聽說郎中是給皇上看病的御醫,一次診費都要十兩,這可真如割肉般疼。

    縱是如此,在着門口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直是排出了門外。

    要說這醫館也修築的格外宏偉,若不是朱門兩側用着斗大的黑字寫就的對子“懸壺濟世醫蒼生, 妙手回春解疾疼”我真以爲這是哪個闊氣老爺的府邸。

    那個魏大人的府邸與之可是相形見絀,朱門大開,一側設有下馬石,再是向裏看去,便從着數不清的臺階,隱約看到裏面景象,兩側的櫃子密密麻麻的排列了兩大面牆,櫃子分別站了三五個夥計,還有些夥計跑來跑去不知在做着什麼。

    “這次我可打聽好了,皇上貼身御醫,荊州城醫術第一的孫神醫,就在此。”夫君道。

    我點了點頭:“聽這價格就知道醫術定是好的。”

    雖是一大早趕來,可架不住人多,到了晌午才排到我和夫君,正準備走進去,一個夥計卻突然拉住我們。

    “此時已是晌午,請老爺、夫人下午再來。”說罷,便關了門。

    我嘆了口氣:“夫君,我們走吧。”

    “別啊~”夫君站在原地不動,“咱走了,可就白來這麼早了,再回來可就排不上了。”

    我回頭一看,好傢伙,身後又是一長排的隊伍,不少人還帶着乾糧和墊子,看來都是有準備來的。

    “這位夫人你還是等等吧,一個時辰後醫館就開門了。”一個上了年紀,卻臉色蠟黃的老人道。

    我道:“一個時辰!這也太久了,那不如換別家!”

    這一個上午已是腰痠背痛,如今又是有了身子,連着腿腳也是痠疼,實在是靠不起。

    那老人緊忙拉住我,又發覺不大和事宜,忙是鬆了手,朝後退了兩步,循循善誘地說道:“夫人,這孫神醫可是城裏醫術最精通的,你若是走了,你之前付的十兩可是不退的。”

    “爲何不退!”我道,“不看還不能退了?”

    老人搖搖頭:“孫神醫可是皇上身邊最厲害的御醫,能耐是最大的,脾氣自然……”

    看在那十兩銀子的份上,在着門外又等了會子,看着不少人駕輕就熟的拿着墊子席地而坐,這會子,我可是喫苦了,夫君囑咐我在原地不要動,說着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回來時,他一手拿着墊子,一手拎着一提點心,用着油紙包得嚴嚴實實,讓我坐下休息,他直接坐在地上,將糕點遞給我:“快喫吧娘子,還熱乎的。”

    喫飽喝足後,我依靠在夫君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娘子起來吧。”夫君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抹嘴,睜開惺忪的睡眼:“啊?門開了?”

    “夫人快進吧,耽誤了功夫,神醫會生氣的。”小夥計笑着催促道。

    派頭倒不小,就這麼片刻的功夫便的催促上了,我伸了個懶腰,這覺睡得着實不舒服。

    小夥計頭前帶路,指引着我們進了醫館,走進去才發現真是別有洞天,不僅僅這外面氣勢恢宏,裏面也非同一般,從着大堂進了醫館裏,竟是一間間的房間,若我不事先知道這是家醫館,當真會以爲是客棧。

    向前走過了幾個房間,小夥計停住了腳:“二位,這裏。”

    我有些納悶,這是去醫館還是去客房?

    小夥計將門推開,躬着腰對裏面的人道:“謝郎中,人到了。”

    謝郎中?不是姓孫嗎?帶着滿肚子的狐疑,我和夫君走了進去,便看到正對門的是一張案几,裏面做了個年輕人,那模樣生得稚嫩,恐怕連着柒風都不到。

    我和夫君面面相覷:“不是孫郎中?”

    謝郎中倒是客氣,起了身對我們一拱手:“那是家師,我是他的徒弟。”

    怪不得纔剛那麼多房間,看來那姓孫的神醫也不出診,平日就拿這些徒弟糊弄人,來的人誰不是 因着“御醫”的名號來的,如今頗有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成分,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許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謝郎中笑道:“我雖不如師父,可強將手下無弱兵,煩請二位放心。”

    這人說話好生客氣,且話中也有幾分道理,我和夫君落了座,將手伸出,謝郎中將手搭在我的脈上。

    臉上立馬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不禁“咦”了一聲,眨巴了兩下眼睛,用着另一隻手又試了試,忽然將手拿開,道:“夫人是何病?”

    看來這小郎中醫術不怎麼樣,纔剛不過是吹噓。

    夫君道:“我娘子已有四個月身孕,可卻感受不到胎動,不知是怎麼回事。”

    謝郎中一臉驚訝:“不可能,尊夫人根本沒有懷孕。”

    “怎麼可能!”我起了身,指着肚子道,“那這肚子該如何說?”

    謝郎中搖了搖頭,卻也給不出個說法,他沉吟片刻:“二位稍等片刻。”

    誰知這片刻竟然是兩個時辰之後,門再次被推開時,進來一個古稀老人,頭髮鬍鬚盡數花白,卻精神抖擻,雙目有神,他先是看了看我的肚子,便坐到案几邊上:“把手伸過來。”

    看這年齡和左派,無疑就是孫神醫了,我順從的將手伸了過去,老人將手搭在我的手腕上,便是閉上了眼睛,突然,他瞪大雙眼看向我:“你是人?”

    我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抽回了手,可孫神醫卻用手死死抓住,一時間竟掙脫不開,就在這一剎那,夫君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纔有了脫身之時。

    “你這個老匹夫!”夫君一腳踩在案几之上,指着孫神醫的鼻字罵道。

    孫神醫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不快,他撥開夫君的手,依舊穩穩的坐着:“要是我說,尊夫人不是人,想必這位老爺會大喫一驚吧?”

    “你、你說什麼?”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夫君面色微冷,可卻出人意料的沒有說什麼,反而坐了下來,淡淡地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尊夫人的脈象異於常人,看這位公子的反應,應也知道一二。”孫神醫氣定神閒地說道。

    “因你們醫術不精,那我便不是人了?”我冷笑道,“這世間分爲陰陽,又生五行,乃至萬物,神醫定是不可能都懂,因此便說是我的問題豈不是可笑?”

    “倒是伶牙俐齒。”孫神醫道,“夫人雖仍有脈象,可卻不一定是夫人的,更像是體內遊走的一股靈氣。”

    這話是越說越荒唐,倒是像些故弄玄虛之人所說的話,我自然不屑一顧,雖我確實有些不同常人,可怎會是非人之物?更別提一股靈氣,靈氣又是什麼?真是笑話!

    “夫君,我們走!”我拉着夫君的手故意大聲地說道,“看來這個孫神醫是徒有其名,這十兩銀子就當是買個教訓!”

    “且慢!”

    孫神醫叫道:“夫人並未懷孕,但老夫可醫。”

    這人說話總是故弄玄虛,我雖是不信,可眼下確實不得不相信他,我轉身回到座位上:“那有什麼法子?”

    “法子倒是有,就是不一定奏效。”孫神醫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和夫君相互看了一眼,有的地方比沒的治的好,見我們已經默許了,孫神醫轉身出去,這次一轉眼的功夫,他又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錦盒,模樣十分漂亮,上面雕刻着百花什錦紋樣。

    我見這盒子雕的精巧,忍不住多看了眼兩眼,可卻發現裏面只有一粒藥如有牛眼睛,那麼大的藥丸,看樣子是個珍奇的藥丸,:“這是給我喫的,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果不其然,孫神醫將藥丸小心的遞給我,道:“吞下去。”

    如此之大的藥丸我是第一次看到,若是直接服下,我不禁露出難爲的神色,拿着這枚烏黑色的藥丸,猶豫地問道:“這怎麼喫啊?這麼大。”

    “吞下去,不許咬!”孫神醫一臉正色地說道,“想當年連皇上都信任老夫,你們還信不過嗎?”

    說罷,他那一雙鷹眼便直勾勾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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