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模樣,我有些擔憂,這孫神醫看起來可不是好說話的人,若是喫過後,獅子大開口,再是要個千八百兩的銀子,我必須得給,可是哪裏有這些銀子,爲了以往萬一,我問道:“這藥丸多少銀子?”

    誰知孫神醫淡淡一笑:“纔剛十兩就以包括,你們拿老夫當什麼人,難不成還要訛你們銀子嗎?”

    說來也是,這孫神醫怎麼會爲了銀子而丟了臉面,我這才放心,張嘴將藥丸吞了進去,這藥又大又苦,含在嘴裏好一會兒,也只化了一點點,可苦得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越是這樣下去越遭罪,我一狠心,用手把着脖子,狠命的嚥了下去,可藥丸太大,堵在喉嚨上,上不來下不去的,難受的直要翻白眼,又狠狠的跺了幾下腳,這才吃了進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喫下,兩眼已經滿是眼淚,這孫神醫真是太狠了,我暗暗嘆道,如今吃了下去,脖子這才舒服,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就像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

    夫君看我十分難受,在一旁問道:“可有水?”

    然而生神醫立馬變了臉:“沒有!”說罷,便負手而去。

    沒有就沒有,何必這麼大火氣,可爲了治病,也不好此時翻臉,這話讓夫君聽來也不快,他一下堵在門口,也沒好氣的問道:“幾天見效!”

    誰知,神醫意味深長的笑了,便是打啞謎地說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這樣含含糊糊的回答着實不能讓我和夫君信服,可追問之下,孫神醫卻道:“老夫的意思是,這藥是吃了,可是好不好呢,就是看老天爺了,所謂盡人事,知天命。”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和夫君只能先回到彭陽村靜觀後效,可剛到莊子時,我忽地覺得腹中有異動,我摸了摸肚子,更加確定。

    忙是叫來夫君,夫君彎下腰,將耳朵帖在我的肚子之上,忽然笑道:“秋兒,莫不是拿藥有效果了?這是胎動?”

    胎動什麼樣,我也不知,不過那孫神醫不是說我並未懷孕,此時又爲何有胎動,可身子上並未有什麼感覺,便再等幾日也不遲。

    如此又是過了兩日,我發覺自己越來越能吃了,和着馮嫂子說,她卻是拱手恭喜起來:“秋兒啊,這不是你在喫,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在喫啊!”

    馮嫂子又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笑道:“果然!之前是還沒到時候,你看現在可勁亂動!”

    我笑道:“是啊,自從上次從荊州城回來後,我這肚子就一直沒怎麼消停。”

    “這就是當孃的不易了,十月懷胎,可是遭不少罪,等一朝分娩的時候,那纔是在鬼門關走一遭啊。”馮嫂子拍了拍我的手,“現如今主意人點兒身子。”

    “呦,秋兒,我發現你這肚子大了些,這孩子長得真快啊。”馮嫂子笑道。

    我摸了摸肚子,倒也沒發覺,畢竟成日裏天天看,也不覺得大了。

    可後面發生的事,是我所料不及的,當第三日醒來時,我看着肚子已經比昨日明顯大了一圈,來不及驚訝,肚子裏的異動更加劇烈,我掀開衣裳,能清楚的看到有着什麼東西在四處亂撞。

    肚子上一會兒這凸出了一個拇指的長度,一會兒又從肚子的左面凸出來,此時的境況,將我之前所有的僥倖盡數推翻,我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我皺了皺眉頭,推了推身邊的夫君,正要說話,一陣飢餓感涌了上來,我忍了忍,卻是連一刻都忍不了,慌忙的從牀上下來,踉蹌着跑到前廳。

    耳邊傳來夫君的聲音:“秋兒,你怎麼了?”

    我想回答夫君的話,可卻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且愈加渴望食物,我依舊朝着前廳的方向跑去……

    夫君追了上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可我太餓了,欲要掰開他的手,可卻被夫君死死抓住,他一把將我拉了回來,順勢抱在懷裏,呢喃地道:“秋兒,你別嚇我!”

    我怎麼也掙脫不開夫君的懷抱,無奈我求饒似的看向夫君,艱難的擠出兩個字:“我餓……”

    “秋兒……”夫君浮現出錯愕的神情,“怎麼一夜之間這麼瘦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也懶得去想,我指着肚子又重複道:“餓~”

    卻不想夫君的眼睛掙得更大,他呆呆的看着我的肚子:“怎麼這麼大了~”

    趁他失神,我從着夫君的手中“逃脫”,跑到前廳的圓周前,看到一小筐的饅頭,高興的撲了過去,將着一筐的饅頭抱在懷裏,隨手拿起一個就往嘴裏塞,三口兩口一個饅頭就下了肚,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我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沒想到這饅頭也能如此美味。

    就在我喫的津津有味之時,夫君卻已跑到我身邊,他強硬的奪下我懷裏的饅頭,我喫的正高興,這一下沒了,我自是不能忍。

    仗着有了糧食下肚,我起身朝夫君而去,欲要奪下那所剩無幾的乾糧。

    “秋兒!”夫君忽然衝着我咆哮起來,他將着那一筐乾糧狠狠地扔在地上,用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你怎麼了?你從來沒這樣!”

    許是夫君這麼一喊,亦或肚子沒那麼餓了,我看着地上的乾糧,纔想起來,這是前日剩下的,而地上躺着的幾個饅頭上長滿了綠毛,且又冷又硬。

    頓時間,只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將着嘴裏剩下的乾糧盡數吐出,我拍着胸口十分納悶:奇怪了,我剛纔怎麼喫的津津有味?

    一陣涼風穿過,我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自己只穿着褻衣便跑出來。

    正在我愣神之際,夫君將我抱回房間,縮在被窩裏我這才覺得暖和多了,夫君將衣裳穿上,我望着外面有些灰濛濛的天,道:“這麼早要出去?”

    夫君點了點頭:“秋兒,咱們去找那個孫郎中。”

    他說着,看了看我的肚子,我摸了摸肚子,確實大了不少,可因着肚子大,身子也愈發的懶了,在着一個地方便不想動。

    “不用吧,今兒不過是餓了,可能肚子大了,想喫的東西也多了。”我賴在牀上,絲毫不想起來,如今我這肚子,就是走一會兒都能累個氣喘吁吁的。

    然而夫君卻是不依我,除了太餓,和肚子大,好像也沒什麼,纔剛發生的事我都知道,跟着夫君說道:“要不明日吧,今兒看着是個陰天,說不定下雨,若是淋了雨,你娘子得了傷寒可怎麼辦?”

    果然,我這麼一撒嬌,夫君又是拿我無可奈何,無奈的點了點頭,便是囑咐我先休息,他去做朝飯去。

    我摸着好像又圓了一些的肚皮,嘆道:“纔剛吃了那麼多餿饅頭,恐怕我是喫不下了~”

    可當夫君做好了飯菜,一陣陣的飯菜香味直是往我鼻子裏鑽,夫君的手藝一夜之間竟有如此進步?我忙是跑到飯桌前,開始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徐老伯在着一旁笑道:“小秋兒,你這肚子裏的孩子不一般呢,這麼小就這麼能喫。”

    美食當前,我懶得理他,三下五除二的將自己的碗裏的飯喫的乾乾淨淨,可是這些還不夠我塞牙縫的,剛吃了幾口,連着味道都沒嚐出來就沒了,太不過癮了!

    正要盛飯,結果一雙大手將我攔下:“娘子,你喫的太多了!”

    聽到這話,我竟有些生氣,立刻耷下來臉子:“何九辰,我喫飯還不行了,怕我喫窮嗎?”

    夫君聽後將手收了回去,我又盛了一碗,可是沒幾口,這飯又沒了,而且喫飯跟沒喫似的,肚子竟然“咕咕”的叫了起來,哎,還是好餓。

    於是,我也不知自己吃了幾碗,可再盛的時候,裝飯的木桶竟然空了,我有些生氣:肯定是夫君看我喫的太多,故意把飯拿走了。

    正想着,擡頭一看,夫君正盯着我看,我惱怒道:“爲什麼不讓我喫飯!”

    誰知夫君卻滿臉無辜,他用手指了指飯桌:“秋兒,你喫的太多了,別撐壞了。”

    徐老伯在着一旁笑嘻嘻地說道:“咱家小秋兒現在是頭小豬啊。”

    我怒氣衝衝的看了過去,頓時驚訝的張開了嘴,飯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連着湯汁都沒有了,而我面前的哪裏是碗,竟然是飯桶。

    “我吃了這麼多?”我下意識的揉了揉肚子,這一下不要緊,竟然又大出了許多,我愣在當場,忽然一聲悶雷從着天空這炸開,接着就是不斷的雨聲。

    “小秋兒,纔剛你不知道自己吃了這麼多?”徐老伯道。

    我木然的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好喫,多吃了幾碗。”

    “你這樣可不行,得控制點!”徐老伯說道。

    外面的雨聲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砸在地上,一場秋雨一場寒,我忽然覺得身子十分冷,將身子縮了縮:“冷。”

    夫君將我抱起徑直走到房間,一層層的被子蓋到我的身上,可卻並沒有什麼效果,還是好冷,發出的聲音也顫抖起來:“夫君,我可能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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