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們可要治。”夫君將手放在我的臉上,努力給我些溫度,可是不一會兒,我只覺得他的手也涼的徹骨。

    “小秋兒這模樣有些像陽氣弱而陰氣盛。”徐老伯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了過來,不知他什麼時候進了房門,我和夫君竟一點沒發現。

    不過他的話似乎另有深意,這回夫君非但沒有趕走徐老伯,而是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徐老伯忽然飄到我們身前,穩穩的坐在牀邊,笑道:“就是你身子虛弱,恐怕不久於人世!”

    “我呸!”我哆嗦着罵道,“一點也不說吉利話,還以爲你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話來呢!”

    “不是,不是!”徐老伯慌忙擺手,“我說的沒錯啊,你原來也有些陰氣,可不像這次這麼多,現在我靠近秋兒,可覺得全身舒服!”

    “走開!”我惱道。

    徐老伯卻是厚臉皮到底,非但沒動,反而將臉朝着我們更近了一步:“我覺得那孫郎中不是個東西,他是不是會什麼妖術?”

    我震驚的看着徐老伯:“這話怎麼說?”

    “因爲你回來後,身上那股陰氣越來越盛。”徐老伯一臉神祕地說道,“恐怕他做法害你了!可要了你生辰八字?”

    這話也太胡扯了吧,我和夫君皆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更一齊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徐老伯臉上一副挫敗感,“我竟然估計錯了,真是沒面子~”

    “可是我吃了他給的一粒藥丸。”我道,又將孫神醫的話轉述給徐老伯。

    “肯定有問題啊!”徐老伯踢了夫君一腳,“何九辰你怎麼這麼不長心,哪個藥丸不能一點點喫?他這藥丸裏肯定有什麼!咱們快去找他算賬!”

    說着將夫君拽了下來,這力氣倒是不小,我道:“這無憑無據的,怎麼找,人家是神醫,要我命做什麼?”

    徐老伯也將我拽了下來:“那我不管,他有可能是個壞人!”

    別看徐老伯平日裏嘻嘻哈哈,此時我才發覺他的力氣極大,裹着幾層棉被的我,硬生生的被他拽了下來,我禁不住打了連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還好我穿着衣裳,不然,可是丟大人了。

    不等我說話,徐老伯已拉着我的手往風雨裏飛去,瓢潑大雨打在我的身上,我叫道:“等一下~”

    可是聲音卻淹沒在雷電交加的聲音裏,我看着徐老伯絲毫不懼風雨,可我此時已經卻已是有氣無力,身上越來越冷,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起來……

    “阿嚏!”我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還是熟悉的一切,身子竟然好些了,我伸了伸胳膊,從着牀上下來。

    一陣清脆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我的劍,好幾日未出門,我也一直把它放在門口,可是奇怪了,怎麼在我牀邊?

    肚子又“咕咕”地響了起來,我捂着肚子,卻忽然被肚子裏的東西推開了手,這是什麼情況?我低頭看向對子,裏面的東西猶如示威般,又劇烈的動了幾下,這一幕幕被我盡收眼底,好像一跟手指頭從着裏面向外戳,它像要掙脫出來般……

    我不知自己肚子裏到底是什麼東西,害怕地叫道:“夫君!”

    門被推開,夫君立刻來到我身邊:“秋兒,你終於醒了,剛纔可嚇我一跳。”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夫君,夫君笑道:“沒事,纔剛我用你的劍把那老頭打了下來。”

    “嗯。”我點了點頭, 卻只覺腦袋有些混亂,我叫夫君幹嘛來了?突然,肚子又“咕咕”地叫了兩聲, 我一拍腦袋,“夫君,我餓了。”

    “不行!”夫君道,“娘子你今日喫的夠多了,不許再吃了。”

    夫君這是說什麼呢?我迷茫的看着他:“我今日什麼時候喫過飯了?我這不是剛醒麼?”

    可夫君怎麼也不許我喫,我有些委屈,懷了你何家的骨血,怎麼連一頓飯都不給了?心中委屈,眼淚也不自覺的吧嗒落了下來。

    “秋兒,你不記得了?”徐老伯忽然飛了過來,可不知爲何,此時的他看起來鼻青臉腫的,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番。

    徐老伯說着飄到我身後,有意離夫君好遠,我看着二人,想來應是夫君用我的劍扔向徐老伯,可是他們爲什麼這樣?

    “咕咕”我看着肚子:“好餓……”

    “那隻準喫一點。”夫君終於鬆口,我直是點頭,可算是能喫飯了。

    今日不知爲何,我的鼻子竟格外靈敏,不消得夫君叫我,我便立馬問道飯菜的香味,“蹬蹬蹬”的跑到前廳,只覺眼前的哪裏是飯菜,分明是閃着刺眼光芒的寶藏啊,我立馬做了下來,將着夫君做的紅燒魚夾了起來,塞到嘴裏,好鮮!只覺味蕾都是滿足感。

    夫君在着一旁好像對我說着什麼,我低頭喫着飯菜,顧不得他說什麼,美食當前,一切當然是向後推了,可是不知爲何,夫君一把抓住我,將我與喫食分開,這還得了?我立馬掙脫束縛, 奔到美食前。

    忽然,徐老伯又出來搗亂,我加快了喫飯的速度,今日不知爲何,他們一個個的都不讓我喫東西,真是豈有此前,等我喫完,再找你們算賬!

    隨着一聲巨響,飯桌忽然倒地,上面的碟子、碗筷,嘩啦啦的碎了一地,我朝四周一看,竟然夫君用腳將其踢倒。

    “何九辰!你在做什麼!”我第一次向他怒吼道,可因着嘴裏滿是喫食,說出的話竟然嗚咽着。

    此時的夫君非但沒有哄我,竟然氣勢洶洶的走到我身邊,掰開我的嘴,硬生生的將嘴裏的東西摳了出來,來不及質問,我一陣嘔吐,竟是吐出一口黑色的液體。

    “這?”我看向夫君,“我怎麼了?”

    夫君道:“娘子,明日咱們就去醫館。”

    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今日的一些事,今日我一直在喫,可卻總也不飽,眼睛掃過一塊銅鏡,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瘦了許多,眼眶凹陷,雙頰凸出,怎麼喫這麼還不胖?

    等到第二日,徐老伯非是要和我們一齊來到荊州城,說是看看這個孫神醫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此時的我比昨日更加嚴重,看到喫的就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任是攔也攔不住,而神志也是時好時壞,一會兒情形一會兒模糊,更多的時候,我不知自己再做什麼……

    我迷迷糊糊的又跟着夫君來到醫館前,此時醫館的門前照例有許多人,一時竟然上前不得,身子忽然輕盈了許多,我睜開眼睛,發現徐老伯正抓着我和夫君來到醫館內的問診除,可走廊裏並無一人,而前方是許多房間,裏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秋兒,我們去看看那老混球在哪裏。”夫君道。

    我拉着夫君的衣襟,終是支持不住,跌到在地,肚子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慢慢長大:“我走不動了……”

    夫君停了下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肚子,緊忙將我扶到牆角邊坐下,道:“徐老頭,你幫我找找那老混球!就是那個最老的老混球!”

    不一會兒,徐老伯便飄回來了:“在最裏面的臥房裏,那老東西還沒醒呢,我帶你們去。”

    如今我肚子越來越大,夫君已是抱不動我,虧得徐老伯捏了個訣我便跟着飄向孫神醫的臥室。

    徐老伯帶着我和夫君穿入孫神醫的臥室,又將睡得正酣的孫神醫扔了下來,轉而將我放到牀上。

    “哎呦!”那邊的孫神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着地上叫了起來,隨之立馬睜開了眼睛,他看到我和夫君大喫一驚:“你、你們怎麼進來的,給老夫出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夫君強壓怒火,將孫神醫拽到我的面前,“吃了您老的藥非但沒好,反而加重了,今日你必須給我治,不然!”

    夫君對着孫神醫握緊了拳頭,我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孫神醫嘴角微微的上翹,可一轉眼,又是一臉嚴肅的模樣,難道我又出現幻覺了?

    忽然間,從着肚子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裏面的東西想要將我的肚子撕裂,我大聲的叫了起來,夫君在着一旁握住我的手,聲音有些顫抖起來:“娘子,有我在!”

    接下來,我在半夢半醒的恍惚間看到夫君被孫神醫推了出去,只覺得十分無助,伸手欲要拉夫君的手,可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想要叫他,可卻連一個字也說不清。

    一邊是夫君離去的背影,一邊又是剛認識夫君時的場景,另一邊又是我和夫君老時候的模樣,現實和幻境相互交錯,我竟越來越分不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幻境……

    忽然身體又是疼痛,那是從肚子上傳來,我恍惚看到自己肚子上的皮肉被撥生生撕裂,一種腐蝕般灼痛的感覺從腹部傳來,痛的將我打回現實,我嚎叫着,呻吟着,卻連一個人也沒有來,不禁罵道:“何九辰你快滾進來啊!”

    “省省心吧,他們聽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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