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木生的病竟已嚴重到這地步,我低下身子,對木生道:“二哥,你怎麼了?”

    可是木生卻是一句話也不說了,只是嗓子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我道:“那二哥,你放我們走行嗎,一會兒我就回來。”

    “沒用的。”馮嫂子蠕蠕道,“我們求了好幾日都不行,他已聽不進話了。”

    事實也如馮嫂子所說,木生不讓走,而我又掙脫不開,無奈下,我將虎子遞給夫君:“相公,你出去便徐老伯叫來,讓他來救我們。”

    夫君看着木生將我死死攔住,只好道:“秋兒,你小心,我立刻就回。”

    可他亦是同我一樣,剛想出去,立刻被木生另一隻手拉了回來。

    夫君身高八尺,竟然被木生一把拽了回來,我有些不可思議:“怎麼力氣這麼大了。”

    馮嫂子搖了搖頭,絕望地道:“沒用的,他現在力氣大的很。”

    那可不一定,我將腰間的劍靈卸下,交給夫君,可夫君拿着我的劍靈,木生卻一點不怕,我頓時詫異:這劍連那千年魚妖都要怕上半分,怎麼在木生身上一點也不好使。

    無奈間,我又接過劍來,可劍靈在我手中立刻展現出威力,我拿着劍對着木生,他立刻向後爬着,不斷的叫道:“別殺我、別殺我……”

    沒想到竟如此簡單的化解了這困境,我先讓着水生一家出來,接着準備叫木生出來,可他見到我的劍卻連連後退,怕的不行。

    看他低着頭,卻似乎能看到劍,我十分不解,難不成這頭上長了個眼睛?壯着膽子來到木生身前,將劍藏到身後,木生立刻不退了,但纔剛狠厲似乎又回來了。

    他又一把拉住我的腳:“不、不許走!”

    他雖是低着頭,可準確無誤的拉住了我的腳,我低下身上想看看他的臉,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沒了,而是轉移的到頭上了?

    可頭上確實沒看到眼睛……

    當我一點點靠近他時,卻被他此時的尊榮嚇了一跳,這哪裏是我認識的木生!

    他的臉竟然起了一片片的魚鱗,別說眼睛了,連着五官也被魚鱗包圍,整張臉只有魚鱗。

    忽然,木生竟然擡起頭來,嘴的方向一張一合的發出聲音:“救、救我~”、

    可他一說,嘴上忽然又滿是魚鱗,木生開始用手不斷的抓臉,魚鱗發出“唰唰”的聲音,從着臉上一點點掉下,可很快掉下的部位,又長出更多的魚鱗。

    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魚腥味,想起那日小魚同木生嘴對嘴在喝木生的血,難不成,是下了什麼蠱?

    此地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我忙是拿出劍靈逼退了木生,立刻出了這山洞。

    將着驚魂未定的水生一家接到莊子裏,安頓他們下,三人已是飢腸轆轆,雖是滿身臭味,可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蘭七做了一大桌的菜,被三人吃了個乾淨,不過,在山洞的日子着實難過,那麼冷的山洞哪裏敢洗澡,也不怪蘭七是硬着頭皮完成任務的。

    她雖是硬着頭皮,卻也理解,忙是又叫了福伯一起幫忙,去燒些水,讓着三人好好洗洗。

    虎子就由我照顧,給着虎子洗澡時,看着他圓鼓鼓的小肚皮,我戳了戳,他還害羞的轉過臉去。

    許是太累了,正洗着澡,他就睡着了,等安頓好虎子後,我忙是命福伯叫來徐老伯,卻是撲了個空,徐老伯並不在房間,不知又去哪裏玩了。

    我在廳堂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可卻不敢獨自前往那山洞,如今的木生太過嚇人,且我去也沒什麼用處,不如等着徐老伯來。

    過了好一會兒,徐老伯纔打着嗝的回來:“果然做人就是不一樣,飯還是喫進去的好喫,之前的日子可真沒滋味。”

    “老伯,出事了!”我拉住徐老伯就向外走,直是來到山洞中。

    此時是木生一個人環膝坐在山洞中,那模樣癡癡呆呆。

    徐老伯遠遠的看了眼:“沒想到木生真是個癡心男子,可這……我有什麼辦法?”說着便欲走。

    “你走近些看!”我道。

    於是,不遠處傳來一陣叫聲,徐老伯一下飄到我的面前,哆哆嗦嗦地道:“這、這是什麼鬼啊,還不如我好看呢!

    邊拍着胸脯,邊道:“嚇死鬼了,嚇死鬼了!”

    “對啊,二哥若是受了情傷也不至於此,定是那小魚使了什麼壞!”我道。

    徐老伯穩了穩心神:“應是如此……”

    又哭喪着臉:“可是我也不敢去。”

    “那你還吹牛,說自己是什麼度厄星君,我看你是肚餓星君!”

    “行行行,我想辦法!”徐老伯總是肚子好餓,我如此說,可是碰到了他的逆鱗,於是乎,徐老伯使了個法術將木生帶了出來。

    可是木生剛一出來,就趴在地上,渾身蜷縮在一起,十分難受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解的問徐老伯。

    徐老伯嘆了口氣:“纔剛我發現是小魚的一魄寄宿到了木生的身上,所以木生纔會像魚那般,臉上起麟,又喜水,還好你們發現的及時,不然木生可真的要變成一條魚了。”

    “老伯,你說二哥身上有小魚的一魄,那二哥變成魚的話,是不是就變成小魚了?”我遲疑的問道。

    “非也。”徐老伯道,“人有三魂七魄,這妖也有,這隻剩的一絲魂魄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生活。”

    我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怎麼會沒事呢?”徐老伯又開始反對,“雖然這一絲魂魄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可到底是千年的魚妖,木生這個三十幾歲的漢子如何承受得起?”

    “所以,他纔會變成這樣?癡癡傻傻的?”

    “對,當務之急,就是要將那一絲魂魄去除,這樣木生就能恢復正常。”

    “該怎麼做?”

    徐老伯伸手一指水生的家:“那個漁網可是她的剋星。”

    木生這個樣子若是帶到村裏,只會丟了顏面,又給人口舌,無奈,我們將他暫時放在此地,先去水生家取了漁網。

    這回順利的多,徐老伯已知道那個漁網是小魚的剋星,立馬便拿了出來,可等到山前時,卻不見了木生。

    “難不成是找水了?”徐老伯道,“如今的木生喜水,定會找水。”

    可四下找了一通,卻都沒找到,而且也只能的是山洞裏的活水找,畢竟此時寒冬臘月,四周的湖上都結了冰,若是木生在上面,定然會被發現。

    找了一圈後,終於在一個小土坡上找到木生,可此時的木生卻渾身是血,看樣子是被人打過了,看樣子是附近到人幹得,村後只有三家在此居住,我、李娘子一家和田二牛家,這兩家都跟我們有過節。

    可是木生迷迷糊糊的,也說不出個什麼,整個人萎靡不振。

    徐老伯將漁網套在木生的身上,只片刻的功夫,木生臉上的魚鱗立刻掉下,木生離開水的身體也不抽動了,似乎好些了,又過了一會兒,木生已恢復原樣,整個人也有精神多了。

    “謝謝這位神仙!”木生第一眼看到徐老伯嘴裏唸叨着什麼,忙是磕頭道謝。

    心下自然十分滿足,徐老伯擠眉弄眼的朝我看了看,又對木生道:“我可是度厄星君,能渡世上一切苦難。”

    這次,我沒有否認,反而使勁的點了點頭,徐老伯真是我們的保命真人。

    接了木生回家,他也如水生一家般狼吞虎嚥的喫着東西,等他身體稍稍好了些,我們才知道,他是有些意識的,只是總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是他把水生一家趕到山洞,那時候,他的眼前都是小魚的獰笑模樣,他怕小魚傷害到家人,所以趕了他們過去。

    等以後幾日,木生偶爾清醒,偶爾迷糊,他眼前的小魚也越來越清晰,他害怕,卻不知道怎麼辦,於是乎有個聲音告訴他:躲在山洞裏就好,別出來~

    躲在自以爲安全的山洞中,木生安心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他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

    有時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打着馮嫂子,有時又推搡着虎子,所以他纔會在山洞裏看到我時,叫道:“救命”

    有一點疑問,我一直沒解開,看着木生身上的傷口還沒癒合,我問道:“二哥,你可看清是誰打了你嗎?”

    木生搖了搖頭:“那時候的記憶,我完全沒有,等我清醒時,就是見到你們救我。”

    看來從木生嘴裏是問不出什麼話來了。

    此時天寒地凍,水生一家又住在山洞過久,沒個人照顧我們總是不放心的,這臨近年關,讓他們趕上這糟心的事,我與夫君商量着不如讓一家人先住下來,過年也能熱鬧些。

    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可有一日,蘭七捂着嘴笑:“那田二牛的臉上不知怎地,都花了,怪不得他不敢出來見人。”

    我一聽立刻明白,估摸着田二牛是看木生不省人事,便想着把他教訓一頓,順便也是給我添堵,於是二人互相搏鬥起來,造成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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