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聯繫了韓旭,請他弄點紫砂廢料還有紫砂土過來。

    幾日後,她要的東西空運到手。

    此時,她坐在臨時搭建的工作臺上,桌上擺着的修復工具都是曹保真用了幾十年的東西。

    比她的工具更好用。

    這也意味着,她修復的這把紫砂壺,只能精益求精,不能有一點兒瑕疵。

    在她的身後,曹保真親自監督,美其名曰:怕她做事敷衍,把他老友的東西弄壞了。

    都已經是碎片了,還能壞到哪裏去呢?

    隋玉扯了扯嘴脣,淡然的目光又從霍衍身上掃過。

    他站在這裏,美其名曰:從來沒真正的看過修復師的工作,想仔細看一回。

    隋玉把話堵了回去,說道:“霍總無非就是懷疑我敷衍的修復了你的瓷人。其實你大可不必。”

    霍衍揹着手,目光落在工作臺的那些工具上,未有一言。

    隋玉捏了捏手指,沉下心。

    在等材料到了的那幾日裏,她已經根據紫砂壺原來的模樣想好了修復方案。

    紫砂壺用來泡茶,所用的填補材料必須是給人使用而無害的。

    她如果用紫砂料作爲縫合劑,將碎片拼接,那紫砂壺是承受不起二次燒製的。

    所以,她只能先用紫砂土依照這壺的形狀,先捏製一個壺,燒製過後,再按需敲下所用部位,再用焗釘拼接起來,以安全的縫合劑填補縫隙。

    這套方案,是經過曹保真的允許的。

    而考驗人的地方,就在於那壺蓋。

    那壺蓋是一個小男孩的腦袋,凸起的部位是小男孩的沖天辮。

    她須得一模一樣的捏製出來那小孩臉。

    從早晨到晚上,紫砂壺的壺身做了出來,把手也出來了,就只有一個壺蓋。

    隋玉停下手,捏捏手指,動動脖子。

    曹保真緊緊盯住她:“怎麼不繼續了?”

    “師父,天黑了。”隋玉往窗外看了眼,“還讓不讓人喫飯了。”

    曹保真無語的瞪她。

    他讓楊工把飯菜送進來。“做修復的,最好就是一氣呵成。喫完飯就接着幹活。”

    隋玉張着嘴呵呵了一聲:“師父,您什麼時候改名了?”

    “嗯?改什麼名?”

    “叫周扒皮啊。”

    只不過,一個是半夜學雞叫,而這位老頭則是不讓人歇息,就差小皮鞭揮上來了。

    曹保真拍桌子催:“有這耍嘴皮子的功夫,這壺蓋都能做出來了。”

    隋玉嗤笑一聲:“可是師父,我明明記得您當時跟我說,您沒時間,才把我從北城叫來的。可您今天,可是整整盯了我一天,這叫什麼忙,沒時間?”

    她又瞥了眼霍衍:“還有這位,也是監考老師?”

    霍衍瞧着她:“浦二小姐應該放鬆。這是別人的東西,與我無關。”

    隋玉扯了扯嘴脣,放下飯盒,慢條斯理的蓋上了盒蓋。

    她道:“師父其實是有時間的,我呢,也勞心勞力做了一天苦工。師父,您就自個兒動動手,把剩下的活兒辦了吧。”

    “我的設計方案,您已經認可,以您的功夫,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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