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貞觀五行劫 >〖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長安》 第三十九章 亂裁定流雲四起
    “走走走,本門也不蹚這場渾水了!”

    ……

    繼清玄子之後,不少與道門、少林親厚的門派紛紛退出比武大會。

    崆峒派雖與少林並無太多情誼,與青風觀更是競爭關係,卻也尾隨退走。

    一名崆峒弟子不甘心地向何昆定問道:“那宗伽在接槊之前已然心神不穩,纔會爲敵所趁,本門尚有高手未出,而那尚天華也不見得就定能勝過師尊。何況那幾家大派一走,正是我派揚名立萬之時,師尊爲何要放棄這大好時機?”

    何昆定冷眼瞅着自家徒弟,“哦,如此說來,若是你登臺打擂,便有把握接下那位的掌中金槊了?”

    弟子瞟着擂臺上正被清理的血肉,立時息聲。雖有取巧之嫌,然尚天華展現出的絕頂內力卻毫無花俏。連清玄子都認爲與此人對陣是以命相搏,他可沒有那個本事。

    何昆定冷哼一聲,負手而去。有些話他並未出口。年少時的他脾氣暴躁,曾樹敵無數,上了歲數反而謹慎,方纔他便是認出了那柄金釘棗陽槊的出處纔不再發言。那是上一代九省五路綠林總瓢把子、後來的單大將軍之槊啊!此槊一出怨魂累累,江湖恐將再起風浪。還是趁着風浪未起之時,及早抽身方爲上策哪。

    不大會兒的功夫,天擂各派走了過半,李承乾面色不禁僵硬難看。

    李元昌不以爲意地勸慰:“和尚道士爾,規矩破事多,不足與謀。今日太子得此真勇士,便可抵過成千上萬的庸才。”

    “王叔說得在理。”眼見有人不服上臺攻擂,被尚天華一槊拍得血肉模糊,李承乾這才長長地舒出一口陰鬱之氣。

    ……

    自臘月初八起,止於臘月廿八的武林大會,初時聲勢浩大,卻因最後一日太子驅離少林,青風觀當衆退賽,其後衆多門派緊隨,以虎頭蛇尾劃終。

    就在最後一日,泰山派掌門尚天華異軍突起,以一己之力奪得天擂擂主之位。地擂擂主則無懸念地落入崑崙無別門季憐月掌中。人擂擂主經過幾番激烈角逐,最後由名不見經傳的吉祥莊莊主李雲拿下。

    隨着大會落幕,江湖流言四起。有人恥笑老牌江湖大派鬥不過烏合之衆的新進泰山派。也有人指責太子不公,才致使泰山派輕鬆上位。一時間關於泰山派及其掌門的傳聞遍及大街小巷。

    傳聞,原泰山明空派掌門宗守要不知何故傷重,遂傳位於尚天華。

    傳聞,尚天華接任掌門後改泰山明空派爲泰山派,並大肆合併周圍諸家門派,又廣招各路人手。數月下來,原來不過百來人的泰山明空派一躍升至門衆超過千人的大型門派。

    傳聞,泰山派入派規矩極簡,不論品性,只要武功高強,全都來者不拒。

    傳聞,尚天華掌中的金釘棗陽槊乃是上一代九省五路綠林總瓢把子、後來的單大將軍的兵器,持此槊者將統領武林黑白兩道。

    ……

    坐在酒樓裏,耳聽着泰山派種種祕辛的艾離不禁撇了撇嘴角。

    “艾女俠在想些什麼?”與她同桌等餐的白浩晨問道。

    艾離撐臂於桌,以掌托腮,故作落寞,“我在想,前一日我這江湖女俠的私事還是大家熱議的話題。而今主角一變,我就再也無人理睬了。”

    想不到這位名滿江湖的女俠還有這麼有趣的一面。白浩晨不禁莞爾,咳嗽一聲,說道:“世間風言便如同這天空上的萬里流雲,看似雄據頭頂不可一世,然則強風一至,便會崩析瓦解。”

    “如此說來,我還是不夠不可一世呀。”艾離說笑了一句,正經起來,“我說白大人啊,你來請客,怕是有事相商吧?”

    今日是白浩晨特來請客。雖說昨日尚天華並未攻打地擂,照他的話講,此宴是爲了答謝衆人多日守擂,以及照看師弟之情。

    只是昨晚上季憐月被一羣武林豪客拉去喫酒一夜未歸,喬知葉忙着賣貨脫不開身,莫小雨留下來照看傷者,所以他只請到了艾離與徐紹風,而路小花也被他一併請了過來。

    白浩晨撣了一下身上的百姓常服,說道:“艾女俠,我此來可不是以官身相見。雖然咱們不算熟識,但我常聽夏涼提起你。夏涼是我的師弟,既然你稱他爲大哥,不如也稱我爲大哥吧。”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熟人,就不要那麼客氣了。”路小花笑着給每人倒上一杯茶水。

    “白大哥有事盡請直言。”艾離笑了一下,改口。

    白浩晨道:“不知你對尚天華此人作何感想?”

    艾離想了想,問道:“他當真是單通之子?”

    白浩晨點頭,“他親口對我所講。”

    “殺父之仇……”艾離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道獨立於十里亭外的身影。壓下心口驟然而起的密痛,她道:“此人絕不會爲朝堂所用,他參選擂主必是另有所圖。”

    白浩晨嘆了口氣,道:“我也是這般認爲,並且當日便上報了太子。然而太子不僅不以爲意,還認爲能夠收服此人是他的功績。”想起太子當日所言,他不禁頭痛地揉了揉額頭。

    “白大哥想讓我們做些什麼?”

    “武林盟主的最後比試定於元宵燈會,在太子府中舉行。我已在長安城內加派重兵防守,不過皇城之事,我卻無能爲力。”

    “聽說各擂擂主可帶兩人隨行,其餘各派也可派一人觀看,不知是否屬實?”

    “確有其事。如果尚天華有何陰謀,那時將會其良機。”

    “如此,屆時倒要會他一會。”艾離興味地勾起了脣角。各擂擂主可帶兩人隨行,就隨二師弟去太子府湊個熱鬧吧。順便還可以見見久違的稱心。

    “師姐我也要去,尚天華是我早就定下的對手!”一直默不作聲的徐紹風忽然開口。

    艾離瞥了他一眼,平鋪直敘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徐紹風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不服氣地說:“我知其弱點!他心肺有損,不耐久戰,只要我能跟他耗到最後,就有勝過他的機會。”

    “原來如此,所以他纔在最後一日參賽……”艾離沉吟後,又道,“即使他不耐久戰,然其內力極爲深厚,恐怕尚在我之上,以你現在實力應是無法將之耗盡。”

    “反正他是我的對手,你不要跟我搶!”

    “到時候再說吧。”

    望着相爭的二人,白浩晨暗自鬆了口氣:太子對尚天華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無論他如何進奏,不僅置之不理,反生責怪。而武林大會乃是太子一手操辦,朝官們只當是太子嬉鬧之事,無人願管。如果尚天華真有陰謀,欲在元宵燈會上圖謀不軌,至少那時有人可以牽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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