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沉。
沈浪拄着柺杖,慢慢悠悠找到了沈執。
他背對着她,纖細卻筆直有力的長腿單膝下跪,鴉色長睫微垂,認認真真整理着碑前散亂的花朵。
“還挺認真的嘛。”
一道慵慵懶懶的柔媚嗓音倏然傳進他的耳朵。
他頓了頓,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看着她,“你是”
拄着柺杖的女孩身上還穿着沒來得及換下來的校服外套,懶懶散散披着,精緻耀眼的小臉兒就差沒戳上幾個囂張的大字:爺是混混。
他清冽的眉眼掠過一絲詫異。
“一中的”
“嗯,”沈浪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過來,扯出一個還算甜美嬌軟的笑容,“好巧。”
沈執古怪地盯了她一眼,見她沒有絲毫異常,才道:“來這裏看望你的親人”
沈浪:“”
老子好心來找你,你罵老子作甚
祖安來的
她輕飄飄瞥了眼四周,重新把目光落在沈執身上,笑意輕慢,“不是就是來找你的。”
沈執對於她知道自己在這裏沒有絲毫興趣,只是自顧自蹲下身整理花朵,“有什麼事麼”
疏離而禮貌,矜貴清冽,毫無波瀾。
“說來尷尬,”沈禍水臉不紅心不跳,“我還有五百來天就高考了,成績折線圖還像個瘋批一樣上下亂跳,想請您老幫我補補課。”
這個要求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
尤其還是在墓園這種地方一本正經地說出來。
沈浪知道,狗東西多半是覺得她腦子不對勁了但迫於生活,她還是得說。
果不其然,清貴少年微微擡眼,清冷磁性的嗓音帶着淡淡的嘲諷,
“沈浪同學,我想我們還不算認識。”
“來日方長嘛”美貌青澀的少女毫不在意,慢吞吞蹲下,湊近他,“沈執同學,你怎麼知道我是沈浪難道我的美貌已經那麼出名了”
沈執微頓,沒看她,薄脣淡淡道:“畢竟因爲打架斷了腿的全校就只有沈同學一個。”
沈浪:“”
說這話就離譜。
清冷矜貴範兒的嘲諷,她竟然活見鬼地不生氣。
她的目光慢悠悠落在墓碑上,“我知道此情此景說話確實不太好,但還是要說一句,沈同學這麼說話,出門在外是要捱揍的。”
沈執眼眸微深,凝視着她,薄脣輕啓,冷淡磁性的聲線令人耳朵酥麻,“捱揍”
“是啊,”女孩垂着眼,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掏出幾隻板栗放在地上,“我只是請求你,不是威脅你你有權利拒絕。”
沈執盯着地上的板栗,意外地挑了挑眉,“這都打聽到了”
從小陪他長大,現在正躺在冰冷墓地裏的邊牧犬,最喜歡喫的,就是板栗。
女孩將板栗親手剝開,一點一點碾碎了灑在肉鬆捲上,然後拍了拍手,扶着柺杖站起身來。
她垂眼看着少年流暢健美的身體線條,輕笑道:“其實不只是補課,還有一個目的,不過,還不能告訴你。”
沈執微怔,修長白皙的指尖捏着的花瓣不經意間抖落了一片,輕飄飄落在了灑着板栗碎丁的肉鬆捲上。
系統:男主愛意值上漲5,當前愛意值25.
在沈執清冽的目光中,女孩拄着柺杖緩緩離去,背影窈窕優雅,留下醉人的,謎語似的馥郁。
系統:男主愛意值上漲5,當前愛意值20.
“得了,知道了,”沈禍水坐上計程車,漫不經心地按着眉心,道,“沒過七十甭提醒,鬧心。”
翌日。
一中。
本該慵懶嫵媚的陽光被尖銳的怒吼聲劃爛,碎成一塊一塊,破布似的,落在了枝上,房上,驚起了許多隻鳥。
“沈浪你給我滾出去罰站”
被點到名字的女孩在座位上懶洋洋起身,順手拿過一旁的柺杖撐着身子,冷靜道:“老班,我又怎麼了”
“你還問你還問”現站在講臺上的班主任嘴和眉毛的位置險些顛倒,一手掐卷子,一手指着沈浪,怒道,“期中考試不認真對待,睡着了行啊你,越來越不像話,這回還敢交白卷了”
沈浪:“”
班主任繼續道:“你要是不想學,就不要待在這個教室裏,教室是大家的學習空間,不是你瞎胡鬧的地方”
“成罷。”
“知錯沒爲什麼這麼幹”
沈禍水冤吶,但還是乖乖出去罰站,留下一句,“不給您露兩手,您還真以爲自己教得好。”
班主任:“”
嘿喲,反了天了這個小兔崽子
這是沈浪來到這個位面的第二天。
也是第二次被罰站了。
什麼也不說了,姑奶奶實慘。
“沈同學不是要好好學習”
一道清磁冷淡的聲線緩緩傳進她的耳朵,她擡了擡眼,沒有什麼反應。
不是一個教學樓的難不成這狗東西是專程趕來挖苦她的
可看了眼他手中厚厚的一沓卷子,才明白過來,這廝怕是來幫忙閱卷的。
嘖。
她想像偶像劇裏矯揉造作的女主一樣低頭盯自己的腳尖兒以表委屈,可一低頭,入眼的卻只有連綿起伏的雪峯。
默了默,她擡起腦袋,低聲委屈兮兮道:“是老班無理取鬧”
“是麼。”少年的聲音聽不出多餘的情緒。
他修長的指尖輕輕翻動着手中的試卷,嗓音意味不明,“我記得好像改過你的物理卷。”
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