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泛着淚光的桃花眼微微黯淡,握着她脆弱脖頸的手緩緩收緊
就這樣罷,這樣永遠留下,她永遠會聽他的話,永遠不會離開他。
直到她掙扎的動作變得細微,臉蛋兒因缺氧而不正常地暈紅,額角青筋暴起,紅脣微張,發出幾不可聞的痛苦呻吟聲,他才猛地回神,倏然鬆了力道,像被燙着似的收回手。
沈浪一得到氧氣,就大口大口平復呼吸,半晌,掀了掀長睫,指尖紅光微閃,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氣,沈執的臉頓時紅腫起來,火辣辣的疼痛。
不過他也不在意,撫了撫臉,輕笑:“解氣了嗎”
沈浪捂着脖子,冷笑道:“這還只是一巴掌你若想要,有的是。”
剛纔,他可是差點就把她給掐死了,那種瀕臨窒息的感覺,剮他一萬次,都不足以解她的氣。
沈執起身,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去給你做飯。”
又是假好心。
做飯誰知道他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沈執幾乎是落荒而逃。
就在兩分鐘前,他差點親手掐死了他心愛的女孩。
連他都覺得自己虛僞透頂,她又怎麼會給自己好臉色看呢
他繫上圍裙,全然像一個溫柔的丈夫,在廚房裏忙活來忙活去。
他親自宰了一條活魚,去鱗後開膛破肚,用尖銳的刀劃開它的身體,看着它皮肉外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般,有種詭異的美感。
紅燒魚的香氣緩緩溢了出來,沈浪本就飢腸轆轆,鼻子比狗還靈光,現在被這香味兒一勾,口水都險些流下來。
她一骨碌爬起來,優雅地整理好衣裳,拿過一旁的柺杖,慢悠悠往外走。
“沈執”
沒人回答她。
沈浪漫不經心打了個哈欠,然後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等沈執端着一盤紅燒魚出來時,她正可憐兮兮地趴在桌子上,手捂着肚子,嘴上碎碎念着什麼。
沈執微怔,緩緩笑道:“飯好了,可以開動了。”
沈浪有氣無力地擡了擡精緻的眉眼,慢吞吞坐了起來,“我感覺都要餓廢了。”
沈執把筷子遞給她。
兩人的相處竟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恬淡溫馨,小家一樣。
“還有別的嗎”沈禍水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紅燒魚,又看了眼沈執,“比如說香酥鴨”
沈執失笑,往廚房去,“在熱着了,一會兒就好。”
身後的沈禍水倏然開口問道:“這次怎麼沒有加料呢”
少年微僵,下意識加快了步伐,不知想逃避什麼。
強迫她喫山絲苗,是他鬼迷心竅,因爲這樣就能讓她上癮從此離不開他。
即使不會上癮,當時帶來的愉悅感也會讓她下意識依賴他,全身心的交給他。
可現在他後悔了。
他喜歡的,是鮮活的沈浪,而不是在毒癮的控制下隨他擺佈的人。
他驚豔絕倫的桃花眼微微泛紅,怔怔地關了電飯煲的電,然後像木頭似的,機械地將米飯盛出。
香酥鴨也好了,軟爛酥嫩,香氣撲鼻,她會喜歡的罷。
沈禍水究竟是什麼想法,沈執不知道。
“浪浪。”他把盛好的米飯放在桌上,又端來了香酥鴨,薄脣輕啓,“這回沒有料了你嚐嚐看,好不好”
沈浪拿着筷子,隨意夾了口香酥鴨,狐狸眼微微發亮。
“不錯。”
“喜歡就好。”少年得到肯定,笑得眉眼彎彎。
不枉費他花了兩個月時間,每天大半時間泡在廚房裏,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個廚子。
沈浪見他這樣,不知爲何,忽然有些鼻酸。
他的愛意值已經到了99。
只要她再作幾次妖,恨意值就會滿。
到那時候,她要是離開了,他該怎麼辦
這是沈禍水第一次考慮自己離開以後,狗東西的感受。
但也不過轉瞬間,她就掀了掀長睫,軟乎乎地把碗塞到他手裏,道:“要不,你餵我”
似乎忘記了先前堅持要分手的是自己,又若無其事地撒起嬌來。
沈執愣了愣,接過碗,微抿薄脣,須臾,又把碗放了下來。
他緊緊盯着沈禍水,幾乎是一字一頓道:“你想把我騙過去然後趁機離開,對不對”
少年對沈浪有種近乎偏執的深愛,哪怕有一點異常,他都會草木皆兵。
“想什麼呢,”沈禍水擡手輕輕撓了撓他的下巴,笑吟吟道,“我一個瘸子,能往哪跑啊”
聞言,沈執陰沉的眸光寸寸移動,最終落在她修長細嫩的雙腿上,緋色薄脣緊抿。
是啊,她的腿腳不便,她是瘸子,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可那又怎麼樣
沈執知道,女孩聰明得可怕,即使斷了一條腿,她也依舊能想到辦法離開。
他不敢賭。
他眉眼微斂,緩緩扯出一抹笑來,低聲道:“先喫飯,自己喫,嗯”
沈浪覺得他心裏肯定在罵她是個喫飯沒手還要人喂的廢物。
她想着,憋了一口氣。
讓他喂,還不是爲了哄他
他以爲是個人都有資格喂她喫飯
她拿過碗,自己優雅地吃了起來,一言不發。
沈執輕笑:“慢點,搶食也不能這麼急”
沈浪猛地嗆了一口,緩緩打出一個“”
你再說一遍,誰跟誰搶
“要來點水嗎”
沈浪確實有點噎着了,隨意點了點頭,將他倒的水一飲而盡。
沈執着迷地望着她,擡手撫了撫她柔順如瀑的長髮。
在一盤香酥鴨見底之前,她的耳尖微動,隱約間好像聽到少年微不可聞的輕嘆。
“浪浪別怪我。”
她嚥下最後一口香酥鴨,猛地擡眼,視線卻倏然模糊起來要是還察覺不到不對勁,她就白混了。
“”
終究是沒撐住,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沈執依舊輕輕撫摸着她的發,饜足地笑彎了眼,俯身在她耳邊輕喃了一句什麼,然後將她整個打橫抱起,往臥室走。
她可真輕,明明那麼能喫,偏偏身材勻稱,該肉的肉,該瘦的瘦,抱起來溫軟又輕鬆,讓人捨不得放手。
他微微嘆了口氣,把她放到牀上,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精緻的眉眼掠過隱晦繾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