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笑着,慢慢俯下了身。
沈浪只覺得疼。
像是有鑽頭活生生把她的身體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她是被疼醒的。
“”她動了動腿,頓時一陣血肉碎裂般的疼痛。
“醒了,喝點粥罷。”清冽如玉的嗓音似乎浸着寒氣,對她的態度生硬而直白,沒有一絲人情味。
沈浪雙眸放空,直直盯着微微暈出光亮的精緻吊燈,略微動了動指尖,心臟陣陣抽疼,連呼吸都帶着顫抖的疼意。
她的左腿也斷了。
被沈執親手掰斷,連皮肉帶骨頭砸得粉碎。
甚至砸碎她膝蓋骨的錘子還在一旁靜靜躺着,在沈執溫柔繾綣的目光中,詭異地散發着冰冷的光亮。
他想伸手把她扶起來,沈浪沒動,也沒拒絕,因爲她已經疼得動不了了。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兩條腿都徹底斷了的廢人。
如他所願,再也逃不出這棟房子,也逃不開他的愛憐。
多諷刺啊。
一勺溫熱的粥被遞到她脣邊,她眸色無瀾,平靜地張開嘴,將粥吞了下去。
沈執微微挑眉,本以爲她會冷笑着把勺子推開的。
不過,這樣也好。
只要她聽話,他什麼都可以給她。
一碗粥逐漸見底,沈浪的胃溫暖了許多,暫時不那麼抽疼了畢竟剛醒來的時候,她的五臟六腑都是疼到了極點的。
沈執放下碗,眸光幽暗地盯着她,緩緩啓脣道:“你的腿斷了。”
沈浪沒說話。
“你只有我了。”
依舊沒人回答他。
他也不惱,自顧自輕笑道:“你猜你父親有沒有猜到那個冒牌貨的身份呢。”
“”女孩黯淡的狐狸眼終於有了些神采,她紅脣微翕,嗓音有些啞,道,“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啊,”沈執笑了起來,輕輕撫上她的發,精緻的眉眼彎彎,“嘖,躺的時間長了,頭都有點油了。”
“”沈禍水在心裏翻了個優雅的白眼兒。
能遇到這麼個變態,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不過轉念一想,也釋然了。畢竟她服刑前造孽那麼多,又怎麼可能指望着攻略對象有幾個正常的。
但說她頭油,她不能忍。
她的秀髮清清爽爽乾淨得不行,怎麼到他嘴裏就成了油
沈禍水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歪了歪腦袋,避開他的手。
“不準摸。”
沈執緩緩放下了手,也學着她歪了下腦袋,眉眼含笑道:“我幫你洗頭罷”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享受她全心全意依賴他的生活了。
事事他都可以幫她,哪怕累了點,他也甘之如飴。
“好啊。”美人兒眉眼蒼白,聲音懶洋洋的,似乎對他沒有絲毫重視,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個認知讓少年笑意更深。
不,不可能的。
他會讓她喜歡上依賴他的滋味,不止生理上,還有心理上。
他把美人兒抱起,一路去了浴室。
溫柔地,虔誠地撫上她被水溼潤的發,清香的洗髮水揉搓出泡沫,水汽氤氳,連帶着她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沈浪懶洋洋嗯了一聲,沒再理他。
左腿無時無刻不在疼,不去醫院就罷了,這狗東西竟然也不給她上點藥。
嘖,她認識的人裏,就沒有能狗得過他的。
她任由他幫自己洗頭,既然有免費勞力願意爲她操勞,她沒道理拒絕。
“你有喜歡的人麼”她享受地閉着眼,慵懶問道。
“這需要問嗎”少年挑眉,似乎有些詫異。
可他半張臉隱在陰影中,讓她看不真切,頗有幾分詭譎。
“是嗎。”她輕輕唸了一句,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呵欠,淡淡道:“我疼,怎麼辦”
沈執自然聽得出她這是生氣了。
準確的說,從她醒來,對他的態度就一落千丈,愛答不理,有時臉上還會流露幾分厭煩。
可沈執不在乎啊,他只要她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沒事的”他愛憐地撫摸着她白嫩纖細的小腿兒,眉眼彎彎,“很快,就不會疼了。”
是啊,很快就不會疼了。
沈浪微微嗤笑。
因爲不久之後,她的腿部神經就會徹底壞死,別說疼痛,就是他把她的腿直接砍了,她都不會有任何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她要癱了。
反正沈浪是不在意,除了行動有些麻煩,其他的沒有絲毫影響反正這具身體又不是她的,她所遭受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任務而已。
見她心不在焉,沈執眉眼掠過冷冽之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冰冷低笑道:“你怎麼就這麼會惹我生氣呢”
沈浪白了他一眼,拍下他的手,然後朝他伸出雙手。
“抱我,幫我吹頭髮。”
“”沈執微怔,眉眼晦暗不明,緋色薄脣微抿。
他又開始懷疑她想要逃跑。
不過,還是俯身抱她起來,然後任勞任怨給她吹頭髮。
沈浪被溫暖的風包裹着,整個人舒服地飄飄欲仙,隱約間,彷彿聽到一句低喃。
“我愛你發了瘋地愛。”
她沒在意,這聲低喃還沒碰到她的耳朵,就被溫柔的暖風吹散。
既然傷了她,她也不要他的命,只會一點一點毫不留情地踩碎他的心,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掙扎殘喘。
“對了,林寶兒怎麼樣了”她懶洋洋閉着眼小憩,任由他的指尖在她髮絲間穿梭。
身後的人微微一頓,長睫微垂,道:“她整了容。”
沈浪似乎並不意外,只是輕而緩地問了句,“那個冒牌貨,就是她”
沈執嗯了一聲,垂着眉眼,目光凝在她已經幹了的秀髮上,關掉吹風機。
“你威脅她的。”沈禍水淡淡道。
“要怪,只能怪她太貪婪。”沈執眸光憐惜,輕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巴,“我只是告訴她這個可能而已我可沒有逼她。”
“”沈浪挑眉,笑了,“你與她達成了某種合作。”
還跟她虛僞什麼呢。
“怎麼會呢,”沈執俯身環住她的腰,埋進她的頸窩,“除了這雙腿,我怎麼捨得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