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我葬送大好前程何必呢。”
沈執微怔,笑了,抓住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感受着手中的柔荑,長睫微垂。
意味不明道:“知道林寶兒最後會怎麼樣嗎”
似乎在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不想知道。”沈禍水將手從他的鉗制下抽了出來,又閉上了眼。
“你的父親,現在一定在火急火燎地找你呢。”沈執眉眼含笑,對她的抗拒也不惱,“可他不敢聲張,你猜是爲什麼”
當然因爲姑奶奶留下的便利貼上告訴他了。
沈浪一聲不吭。
少年繼續輕笑道:“那我來說,因爲他怕我真的生氣,反而害了你。你的父親的的確確是個好父親。”
與他有權有勢卻冷漠無情的父親一點都不一樣。
“羨慕啊”沈禍水睜開了眼,眉眼蒼白卻難掩豔色,微微笑道,“本來他也可以是你的父親。”
沈執怔了。
有些不敢想她話裏的意思。
他絕不肯承認:本來他也有過機會,只是這機會被他親手捏碎了。
他近乎執拗地想,她是不是故意的呢,想要打碎他的驕傲,折斷他的脊樑,讓他在她面前卑微匍匐,只爲她的一個眼神。
他定定看着她,半晌,緩緩笑道:
“就算你父親發現那個冒牌貨的身份了,又怎麼樣只要他不敢聲張,不久以後,林寶兒就會暴斃,她頂替的身份,也自然會消失”
沈執的嗓音如珠綴玉,清冷磁性,又帶着淡淡的笑意,“到那時,你就真真正正,完全屬於我了。”
原來,這纔是他真正的的意圖。
那她還問他怕不怕毀了前程,原來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事。
他依舊是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衆星捧月的高嶺之花。
而她,一個連身份都消失了的可憐蟲,就只能一輩子躲在陰暗中,哀哀地祈求他的疼愛。
沈禍水眉眼浮出一絲瞭然,穠豔的眼尾噙着笑,“倒是小瞧你了。”
緊接着,她的下巴就被他用指尖輕輕挑起,轉而對上他幽暗如兇獸的眸光。
“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沈禍水紅脣微翕,輕輕呢喃了一句:“67.”
她的聲音太輕,虛無縹緲,沈執一時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沈禍水眸光放空了些,呆怔地看着某處,別開了臉。
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沈執站直身子,居高臨下,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句,
“想通了,就按鈴我想你應該受不了沒人伺候的生活,比如洗澡。”
她愛乾淨,他知道,他也有潔癖他們相配極了,不是麼。
爲了方便,他特意在牀頭上安了鈴,就怕她有哪裏不適。
沈禍水微微一怔,水潤的狐狸眼瞪得溜圓。
他竟然還想着給自己洗澡
他怎麼不想桃子呢
門在她幽幽的視線中被關上。
整個房間就剩了她一個人,腿動一下都鑽疼,狼狽得可以。
還真是可憐呢。
希望被她寄予厚望的小可愛們不要讓她失望吶。
晨海花園。
“你還想着去找那個沈浪”
白母坐在沙發上,低頭隨意翻着書。
自從她的現任丈夫被沈浪送進了監獄,她就恍若新生了一般,眉眼都散發着溫柔慈愛,滿身歲月靜好,饒是白巍,都忍不住驚歎自己母親的改變。
白巍聞言沒有說話,手中緊緊捏着一張看不清原本輪廓、皺皺巴巴的便利貼。
他腦海中思緒紛亂,反反覆覆全是今天上午發生的事。
本來自己好不容易從醫院裏回來,第一時間就想去找沈浪道謝。
可是奇怪的是,他來到了那棟打聽到的別墅,沈浪卻不肯出來見他可明明當初在醫院,她悄悄跟自己說要是想要報答,就把命給她。
他知道沈浪厭惡他,但既然要報復他,就不可能閉門不見他。
最後,管家實在磨不過他,就把沈浪叫了出來,隔着門與他說兩句話。
他當時看着面前這個沈浪,心中古怪極了。
因爲她看着他的眼神,活像他是個辜負了她的負心漢似的奇怪。
還有一點不對勁就是,管家再如何年長有資歷,在沈家畢竟也只是個下人,沈浪身爲千金小姐,怎麼可能就聽了他的,說出來就出來了
他當時卻道:“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嗎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對方僵了僵,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來,擡手將髮絲別到耳後,道:“隔着門,怎麼抱還是算了罷。”
白巍忽然就沒了聲音,靜靜盯着她,眸色平靜,可沒人知道他心中的驚濤駭浪。
沈浪那個女孩,絕不會這麼對他說話,更不會擺出這樣的神態。
她無論何時,都是慵懶的,優雅的,像只血統純正高貴的波斯貓兒,彷彿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一旦有幸被她看一眼,都是一種極大的幸福。
還有,對方的手。也許已經算是好看而纖細,可與沈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軟粉嫩比起來,不夠白,不夠細,不夠長,不夠嫩。
天與地的差距。
更何況對方的手他認得,就是這雙手,他曾經心心念念地想要握住,又怎麼可能忘記。
可現在看着對方面目全非的樣子,他發現,自己對她已經毫無波動了。
哪怕頂着一張與沈浪極其相似的臉,他也忍不住想要作嘔。
強行壓下滿腔洶涌的驚怒,他笑了一聲,道:“那好罷,我高考成績還不錯,報了a大,那個林寶兒聽說考砸了,報了個三本。”
然後,果不其然,他就看到沈浪眼底躥出的怒意,卻被她一瞬間給強行壓下,僵硬地笑了笑。
“是嗎,那還真是可憐。”
“可憐”白巍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倒覺得她活該。”
沈浪,也就是林寶兒更怒,卻礙於身份,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咬碎牙齒和血吞。
“哦我記得白同學可是很喜歡林寶兒的”
“那是以前了,”白巍嗤笑道,“她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