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王殿下替晉王殿下擋了那一下,因此身受重傷。”

    皇帝神色凝了。

    他所有的怒火,冰冷,鋒利,在這一刻盡數凝固。

    “你說……覃兒替晉兒擋了?”

    “是的,皇上。”

    “……”

    皇帝未說話了。

    他看着前方,神色在這一刻極靜。

    靜的之前所有的神色都未有了。

    侍衛未聽見皇帝出聲,不再說。

    一下子,御書房裏緊張的氣息消失無蹤。

    一切都安靜下來,平穩下來。

    林公公站在皇帝身後,被御書房的安靜籠罩,心卻是撲通撲通的跳。

    刺客刺殺晉王殿下,覃王殿下給擋了。

    這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誰都知曉帝久覃和帝久晉不是同一個母妃,並且誰都知曉帝久晉的母妃麗貴妃不是好相處的。

    有這樣的母妃在,帝久晉和帝久覃的關係怎能好?

    所以,在皇宮裏,帝久晉和帝久覃是兄弟,但兩兄弟根本就未有什麼交集。

    可如今,帝久覃卻爲了替帝久晉擋那一下而身受重傷。

    這真真讓人想不到。

    皇帝眼中神色動了,這神色恢復到平常,高深莫測。

    “覃兒現下傷勢如何?”

    “王爺替覃王殿下診治了,傷勢稍稍平緩。”

    皇帝點頭,背過手,轉身,“刺客是何人。”

    “遼源人。”

    “可抓到。”

    “被王爺殺了。”

    “嗯。”

    皇帝看着龍案後的龍紋屏風,“退下吧。”

    “是。”

    侍衛離開御書房,皇帝看着那龍紋屏風,眼中神色浮動。

    遼源人刺殺晉兒,不論是何理由,都不覺得稀奇。

    但是,覃兒替晉兒擋了,這便讓人如何想都想不到。

    皇帝眼中逐漸浮起一抹神色,這抹神色是平常所未有的神色。

    這神色是,虧欠。

    皇帝虧欠帝久覃。

    三個兒子,不可能什麼都一樣。

    總有個一二三。

    在皇帝心中,帝華儒佔第一,帝久晉佔第二,帝久覃佔第三。

    第一第二的待遇怎麼都比第三好。

    儘管皇帝在培養兒子時,都是下了功夫的。

    但在有些事上,還是有所偏袒。

    而如今,這個在他心中佔第三的兒子,讓他看見了他的不一樣。

    爲國爲民,用盡一切守護,一再受傷亦不退縮。

    對兄弟,真心相待,危難之時,以身保護。

    覃兒,極好。

    林公公不知曉皇帝在想什麼,尤其現下的安靜,讓林公公猜不到皇帝的心思。

    帝王心,不可測。

    好事壞事在帝王心中一過,都變得不一樣。

    此番,覃王殿下這一擋,不知在皇上心中,是好事,還是壞事。

    “此事瞞着,莫要讓成妃知曉。”

    皇帝轉身,看着林公公。

    林公公躬身,“是,皇上。”

    覃王殿下之前便受了傷,現下又受傷,如若成妃娘娘再知曉覃王殿下受傷,怕是會一病不起。

    皇帝坐到龍案後,拿起奏摺,“成妃那,讓張太醫每日去請脈,萬不可讓成妃有事。“

    “是。”

    林公公躬身退出御書房,把此事給吩咐下去。

    到此時,林公公大概知曉皇帝的心思了。

    覃王殿下這一擋,皇上是極滿意的。

    林公公吩咐好一切,還仔細交代很多細節。

    等這一切都交代好了,林公公這才轉身進御書房。

    只是,林公公剛進御書房,身後便傳來極凌厲的風。

    林公公停下,轉身看身後。

    剛走未有多久的侍衛,又回來了。

    林公公看見侍衛,一愣。

    侍衛卻反應極快,躬身,“林公公。”

    林公公回神,“皇上在裏面。”

    侍衛拱手,大步進去。

    “皇上。”

    單膝跪地。

    林公公也趕忙進來,在皇帝身後站好。

    皇帝視線落在進來的侍衛身上。

    “何事。”

    侍衛擡手,一封信呈上,“遼源人送來的信。”

    皇帝眸子一瞬眯了下。

    林公公極快下來,拿過信,呈到皇帝手上。

    皇帝拆開信,瞬刻,皇帝身子站起來。

    林公公聽見了皇帝這動靜,極突然,他被嚇到了。

    飛快看眼皇帝,看見皇帝面上的神色,林公公心裏咯噔一聲,跪到地上。

    事情不妙。

    皇帝看着信上的字跡,手握緊,那信也被他握緊。

    他看着侍衛,“遼源人送來的?”

    “是。”

    “如何送來的?”

    “他們射了一支羽箭,被我等察覺。”

    射一支羽箭,被察覺。

    不是被察覺,而是要他們知曉。

    “那人可抓到?”

    “抓到了。”

    “把那人給孤帶上來!”

    “是!”

    皇帝坐到龍椅上,手上的那封信被他放到龍案上。

    上面清楚的寫着幾句話:“本王要一人。”

    “真張魚,帝臨戰神心尖人,夜姑娘。”

    “得此一人,本王即刻從黎洲退兵,回我遼源。”

    “帝臨皇帝陛下,親啓。”

    皇帝視線落在信紙上的這幾句話上,最後,他目光落在那左下角紅色的章印上。

    上面有清晰的兩個遼源字。

    斯見。

    斯見……

    遼源十四王子。

    他未有失蹤,他在黎洲。

    並且,他知曉了張魚的真實身份。

    夜姑娘。

    張魚竟是夜姑娘……

    皇帝手掌半握,落在龍案上,那骨節,一根根凸起,泛白。

    他竟不知,張魚是夜姑娘。

    一穿着遼源人衣袍的男子被帶來。

    侍衛,“跪下!”

    遼源男子站的直挺挺的,看着皇帝,一臉挑釁。

    侍衛看到這,一腳踢在遼源男子膝蓋窩,男子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不過,即便是跪在地上,遼源男子也是一臉嘲諷。

    皇帝看着遼源男子,臉沉沉,“十四王子讓你送信給孤的。”

    “我們王子說了,皇帝陛下只要開口答允,我們王子便即刻從黎洲退兵,回遼源。”

    皇帝眯眸,眼中厲光不斷劃過。

    而這次,這些厲光裏,盡是殺氣。

    “你們十四王子倒是會給我們帝臨戴帽子。”

    “回去告訴你們十四王子,我帝臨不是你們遼源說什麼便是什麼。”

    “任何謠言,我帝臨,一概不收。”

    遼源男子笑了聲,“那我便回去覆命了。”

    起身,要離開。

    不過,兩個侍衛抓着他,按着他的肩,讓他動彈不得。

    遼源男子看向侍衛,然後看向皇帝。

    皇帝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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