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能不能找個什麼代替的東西。
正在她苦思冥想的時候，先皇后身上光芒一閃，有什麼東西從她體內剝離出來，那是一隻鳳凰虛影，只是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先皇后的鳳命將一點點地消散，但到底生前是皇后，所以會保留一點氣息，如今連這點氣息都剝離了，化作了小玉印的模樣。
“用這個代替吧，應該能堅持一段時間。”先皇后眸光漸漸溫柔起來，“那時候……珩兒一定能保護好自己。”
執念已經散了。
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孩子，現在已經可以放手了。
先皇后的身影開始虛化，不能再待在人世間了。
她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嗓音柔和，“謝謝你陪在珩兒身邊。”
她沒什麼能給的，只能在靈魂深處祝願面前的少女。
一股極其純淨的力量朝洛瓷眉心飛去，十分溫暖。
洛瓷怔怔地摸着眉心，但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想這是什麼，她微咬着牙，用了神力帶着碎片的母后迅速回到了寢殿。
她想讓碎片的母后在臨走前見他最後一面。
回到寢殿時先皇后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虛幻了，她望着君珩的身影，眼裏帶着不捨與留戀，化爲一個光團離開了。
小君珩怔怔地望着她消散的虛影，緊抿着脣瓣，漆黑純澈的眸子內隱隱有水光晃動，粼粼的，晃花了眼。
母后這次，是真的永遠離開他了。
洛瓷頓了頓，碎片好像真的看得到她們啊。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來，把手中的小玉印遞給他，語氣溫軟，“這是你母后給你的。”
小君珩緊緊地盯着她，沒有看那枚小玉印，稚嫩嗓音有些艱澀的啞意，“你也會像母后一樣離開嗎？”
會和母后一樣，永遠地離開他。
那目光帶着執拗，好像不得到回覆不肯罷休似的。
她想了想，“會離開一段時間。”
“但還會再次遇見的。”
可他彷彿只聽到了前半句。
他的性子完全容不得有一絲分離的可能。
小君珩眸內閃過一絲驚慌，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她，但什麼也抓不到，手穿過了她的身體，告訴着她與自己的不同。
如鏡花水月，終究是虛幻泡影。
他伸出去的手慢慢垂下，鴉羽般的羽睫微垂，落下了一層淺色的剪影。
眸底的陰翳與偏執全部被遮掩。
明明還是會離開他。
說好了會一直陪着他的。
面上卻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小君珩觸碰小玉印，沒有拿過來，而是保持這個姿勢。
玉印成爲了他與她之間的紐帶，唯有通過媒介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是存在的。
他緩緩地接過，聲音低低，“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洛瓷覺得眼皮子沉重開始起來，不受控制地想要閉上，腦袋有些昏沉，好像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意識裏在回覆碎片，但實際情況是她跌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小君珩怔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他有想伸手扶住她的，也做好了當人肉墊子的準備。
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撲向自己，有些虛幻的身影穿過他的身體，倒在了他面前。
拳頭微微攥緊，連帶着那枚小玉印，硌得手心發痛。
他沉默地拿來毛毯搭在她身上，微咬着牙，用力扶起她，準備帶她回到牀上。
可他畢竟年紀尚小，力氣也不大，中間還是洛瓷恢復了點意識，撐着身體站起來走向牀榻。
好不容易躺下後，小君珩聲音帶着些微顫音，純澈眸子盛滿了驚惶，“你怎麼了？”
她是不是要消失了……
洛瓷語氣軟綿綿的，這會兒意識已經有些迷糊了，不過是強撐着在思考，“困了。”
“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她想到現在碎片看得見她，也不用偷偷摸摸喫東西維持現狀了，當即吩咐道，“要給我留點喫的。”
說罷，直接陷入了昏睡之中。
小君珩定定地望着她，漆黑眸內交織着晦暗不明的情緒，他將那玉印藏在了一個甚少人會發現的地方。
他不是沒有發現，她的身體比前段時間虛幻了許多，脆弱透明，好像很快就會化爲泡影消散。
根本就陪不了他。
明明不是離開一段時間。
母后離開了，她肯定也會離開。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故意哄他留下希望。
希望破滅的時候，會很疼的。
……
洛瓷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一陣香味想鉤子一樣傳來，她慢慢坐起來，眼巴巴地望了過去。
手捂着肚子，有點餓了。
不過這會兒正在擺膳，她得等人走了才能開喫。
小君珩嗓音平淡冷漠，“都下去吧。”
宮人有些懼怕地顫了一下，退離了宮殿。
殿下這段時間太過於可怕了，不少人都看見了他派人處理宮人的手段，因此不敢馬虎半分。
洛瓷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毫不客氣地拿了小包子開始喫起來。
小君珩默默望着她，稚嫩清脆的聲音帶着命令口吻，像只盛氣凌人的小獅子，引來她的注意，“我也要喫。”
她嘴裏還咬着包子，不是很在意碎片的語氣，現在碎片只是個小孩子，繃着臉使性子反而很可愛，她拿了個包子遞過去，“喫吧。”
但對方遲遲沒有接過，稚嫩嗓音軟軟的，帶着糯感，“你要餵我。”
洛瓷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幾秒。
小碎片原來喜歡這樣嗎？
表面上不怎麼親近，結果變着法子讓她靠近他。
小君珩身子微微繃緊，心裏無端地有些緊張，他怕被拒絕。
但她只是盯了幾秒，眼裏帶着興味，很快就把包子遞到他跟前。
小君珩的耳尖忽然紅了起來。
他低頭咬了一大口，忽然帶着狠意，好像要連帶着她的手一起咬下。
最後只咬到了半個包子，他面上沒什麼其他表情。
他只是有些惱怒罷了。
根本就不能碰到她。
她和自己不一樣。
不過在她睡過一覺後，身體好像沒有那麼虛幻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還是可以留下來呢。
只要不達成執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