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滅罪之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要的人
    雨天的路況十分不好,一路都開開停停很憋屈,窗戶稍微放下來一點,雨水就密集地打進車內,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比想象中過得快,距離前方紅綠燈大約五十米的距離,居然足足等了十多分跳了三次綠燈才通過...

    終於到達火葬場已經九點四十,尋找停車場的停車位是第二個難題,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有個空位挪出來,停好後兩人撐着傘往葬禮廳走去。

    十點,麥芳芳的葬禮準時開始,廳內站滿了人顯得有些擁擠,白髮人送黑髮人本身就不好受,兩方的長輩看得出都已經心力交瘁,麥念冰紅着眼一直扶着張玲站在遺體旁,等待着每一位瞻仰完遺容的親朋好友;

    簡向時走在呂燁和顏博豪身後,平躺着的麥芳芳逐漸映入眼簾,他沒想過自己會哭,只是來走一個儀式的過場,應該是周邊的哭聲和悲傷的氣氛感染到自己,鼻子突然發酸,努力睜着眼睛不讓淚水流下來...

    簡向時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看着麥芳芳,口中唸唸有詞“你今天好漂亮。”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身後的人已經等了有些久,顏博豪注意到連忙又趕回去將他扶走,爲了不影響葬禮進度;

    簡向時一直低着頭,沒有臉見張玲,也羞於面對麥念冰,匆匆留下一句‘對不起’便匆匆走出禮堂。

    到門口後見到王建明和呂燁正在說着什麼,外面依然下着雨沒法出去,只能往另一邊走,

    “阿時。”呂燁小碎步追上來,“我們正準備去吉翔那,快點。”

    簡向時沒有看着他,“對不起,我不去了。”

    “阿時,阿時。”

    “算了,讓他去吧,我們走。”

    王建明說完,顏博豪跟着他們往吉翔的廳走去。

    簡向時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屋檐下走着,這裏的氣氛都很壓抑,每個人都忙着懷念故人,無論走到哪裏哭聲總是延綿不斷地傳入耳中,活着的時候總認爲生命很漫長,等到看着別人結束生命的那一刻,又覺得生命好短暫...

    每一個人活着的經歷都不同,卻又那麼相同,總會經歷開心和不開心,而開心與不開心的事就是那麼幾件,不停地在每個人身邊重複着,換着不同的當事人和見證人而已;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有人說過生命就是沒有意義的,沒有得到的時候想得到,體驗過一陣子的喜悅和興奮,又繼續追逐下一個目標,再體驗一陣子,再追求...永遠不會滿足,知足常樂只是告誡自己得不到的不要強求而已,如果觸手可得,又有誰會輕易放棄呢。

    只是當下,每一個葬禮廳都站滿着人,每一個到場的都在懷念逝去的人,又比如那句話,有的人死了其實還活着,有的人活着就如同死了般;

    簡向時有些羨慕這種場景,只是不知道當自己的那一天來到,會不會有人也爲自己流淚呢,或許不會有了吧,沒有也無所謂,反正再過一陣子就會習慣,有時會懷念起逝去的人,又或者只有到忌日和清明節纔會又一次感傷吧...

    點上煙隨手拿了一把別人留在外的雨傘,撐起傘往外走着,到達路邊雨天出租車也不好攔,每一輛路過的都有人坐着,但也不高興再走到路口去,

    “喂,你走啦?”

    簡向時回過頭見到麥念冰正在撐着傘小跑過來,“你怎麼出來了?”

    “差不多結束了,我看你前面就不對勁,沒事吧?”

    簡向時眼神往旁邊躲閃了下,“沒事啊,那麼大雨快回去吧。”

    “你們還有同事的葬禮不去了?”

    “有那麼多人去...”簡向時哽咽了下,馬上調整過來,“足夠了。”

    “別多想,和你沒關係的。”麥念冰真誠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舉動感到很溫暖,面部表情就快控制不住了,眨了下眼睛眼淚就從眼角流了下來,

    簡向時微微轉過頭,很迅速的將眼淚擦乾,看見一輛空車招手攔下,

    “不說了,我得趕去亞茹那,案子還沒解決呢。”

    麥念冰沒說話,點點頭,簡向時將傘交給她,拜託她放回第一間禮廳門口,看着他坐上出租車副駕駛,等車發動便往回走。

    簡向時懶散的半躺在座位上,司機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兩眼無光地看着前方,想抽菸被司機喊停了,他的車不讓抽菸,簡向時就此放棄,

    “是很重要的人吧?”司機問,

    簡向時聽得很清晰,但不願意搭理他,爲什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看不出自己想安靜一會兒嗎?

    “平時我路過這邊有客人我也不接,今天要不是看下大雨,我也不停的。”

    “你是想我問你爲什麼嗎?”

    “你問不問我都會說,我們開出租車的很枯燥,就想看着客人開開心心的上來,聽聽他們遇到的開心事,這樣自己也會開心些,時間也會過得快一些。”

    “我沒有開心事和你分享。”

    “前面送你的女孩子又往回走了,你離開得那麼早是回去上班?就不能請半天假嘛。”

    “不需要我在那,幫不上什麼忙。”

    “陪陪他們也好啊,這個時候家屬特別需要陪伴,但你不行,看着那麼喪會影響所有人的心情。”

    “你還真敢說。”

    “是很重要的人吧?”司機第二遍問,

    簡向時的腦子像被棍子打了一下,“認識一週左右,你說算不算呢?”

    “這纔是最要命的,比時間久還要命,人生無常啊,生病還是意外?”司機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意外吧。”

    “車禍?”

    “我們是警察,她是查案時殉職的。”簡向時顫抖地說,

    “那是英雄啊,保護人民英勇犧牲,兇手抓到了吧。”

    “抓到了,又有什麼用呢,人都回不來了,今天有兩位同事同一天舉行葬禮,過幾天還有一位,抓到壞人有什麼用呢。”

    “你們查得什麼案子,那麼危險嗎?”

    “他們本來不用查的,是爲了幫我,都在毫無干系的案子上付出了生命,兇手抓到了,但他們背後的人還沒抓到,就像壞人一樣也是抓不完的。”

    “幫你?他們知道案子危險性高嗎?”

    “知道。”

    “那你在他們心裏地位很高啊,是很重要的人,誰會幫無關緊要的人呢。”

    “是吧,他們是不是很傻。”

    “傻不傻的我不知道,要看你怎麼想。”

    “看我?”

    “我再問你一遍,他們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

    簡向時傻乎乎地看着他嚥着口水,轉過頭“是...很重要...很重要。”

    司機聽着他的哭聲此起披伏,紅燈處停下車,自言自語着雨小了,將窗戶放下來,抽出兩張紙巾遞給簡向時;

    簡向時擦完淚好受了些,又繼續發着呆,趁着紅燈司機從口袋裏掏出支菸遞給他,

    “抽一根吧。”說完自己也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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