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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金瘡藥嗎。”

    宋雙雙這才察覺到膝蓋處的痛意,不過是一點擦傷,幾天就好了,宋雙雙道:“不用。”

    謝珹側頭,無意中瞥向了桌面上賣身契,盯着上面的三個字道:“宋雙雙,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我娘。”

    “翩翩新來燕,雙雙入我廬?”謝珹問。

    “回大人,不是。”宋雙雙道:“我娘給我取名字時,正在讀畫堂春,她喜歡詩裏的第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給我取名雙雙。”

    謝珹微微點頭,原來她父母都是讀書人,難怪如此才識過人,“我已讓人去向家贖回你母親,至於向有材輕薄一事,自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提起公道二字,宋雙雙心底一沉,突然道:“大人,我想過幾日再訴訟。”

    謝珹擡眸看向她:“爲何。”

    “大人,向有材是個慣犯,他熟知律法,當街恐嚇我母親,纔會弄碎玉墜,而我母親逃走,他卻沒有派人追上去,可見他根本就是知道我們家在哪,故意設的局。這招他用的如此輕車熟路,我想,如果沒猜錯的話,在這之前一定還有不少人家因此受到迫害,可未必有人向我一樣有幸遇見大人出手相助。既然要訴訟,那就讓他們徹底記住這個教訓,再也不能禍害其他人!”

    這時候她臉上的倔強,倒有些像初次見她的時候了,謝珹莞爾,“好,本官答應你。”

    話音剛落,宋雙雙的肚兜突然崩斷了,宋雙雙慌忙捂住了胸口,謝珹見狀面色不適道:“這裏沒有女裝,我會讓人去你家收拾替換衣物,你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明日我再讓人給你收拾一間屋子。”

    宋雙雙哪敢在這裏睡覺,本想立即出去,裙子鬆了,又踩了一腳,嚇得直接蹲下去了,仍紅着臉矜持道:“大人,這是您的房間,雙雙不敢僭越,我隨便找個住處就好。”

    如此情形,謝珹也沒辦法在這裏待了,不自然道:“這裏沒有外人,沒那麼多規矩,你放心休息便是,不用拘束。”

    說完,繞開她,匆匆離開了書桌,宋雙雙蹲在地上,只覺得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跟其他男子身上的汗臭味不同,和自己身上的胰子香也不太一樣,帶着幾分清雅之意,真難想象有一天她靠近他時是什麼樣子?他會不會嫌棄她手掌粗糙,舉止粗魯?

    於是,宋雙雙剛有了通房的念頭,瞬間又打消了,大人應該不至如此。

    宋雙雙自然沒敢爬上謝珹的牀,只是蓋着斗篷窩在椅榻上將就睡了一晚,這白狐皮暖和,上面有他淡淡的清香,這一晚睡的十分安穩。

    次日一早,長風進來侍奉,推門就看到了宋雙雙靠在椅榻上睡覺的畫面,當即關上了門,他扭頭對外面的小廝問:“這是我們大人的房間,她怎麼在這兒?”

    “大人昨晚睡客房了。”

    昨晚,長風回來太晚,就沒有打擾謝珹休息,現在知道謝珹在客房,想着時間也該起牀了,趕緊去覆命了。

    長風進去時,謝珹坐在牀上似乎等他有一會兒了,他不敢耽擱,拿起外衣走上前道:“大人,人已經帶回來了,爲了防止滋生事端,我已經把喬氏送到咱們新買的院子裏了。”

    謝珹知道他這件事已經辦妥,也沒有多問,起身吩咐道:“去街上買幾件女裝。”

    話音剛落,長風愣了下,連衣服都忘了給他穿了,指着自己不確定的問:“大人,您讓我?”

    宋雙雙是女子,這確實不合適,謝珹改口道:“你去讓張氏到宋家收拾幾件衣服帶過來。”

    長風這才應了一聲:“哦,大人,宋訟師已經醒了,在您椅榻上睡的。”

    謝珹斂眉,她怎麼睡哪兒?

    他穿上衣服後,看向長風:“去準備些早飯送過去。”

    長風想起宋雙雙昨日的衣着,指着自己,又問:“大人,您讓我?”

    整個衙門,都沒有一個丫鬟,謝珹道:“罷了,且在等等,過幾日你去挑兩個女僕。”

    聞言,長風還怪難過的,“大人,您不要我照顧了?我還挺願意伺候您的。”

    屋裏一陣沉默,謝珹看了他一眼,長風納悶道:“大人,我說錯話了嗎?您不是一向不喜歡丫鬟侍奉嗎?”

    謝珹看着長風有些頭疼,整個府衙偏他腦子笨,話又多,無奈道:“以後宋雙雙就住在府衙,你去買兩個女僕侍奉她。”

    話音剛落,長風臉上表情更豐富了,驚慌的看着自家大人:“您……您要收她做妾……大人,這要是讓侯爺知道了!我可擔待不起啊!”

    婚姻大事,兒女尚且不能做主,何況是侯府!

    “您沒娶妻就納妾,這要是被侯爺知道了,您本來就不受寵,這不是讓大夫人拿您把柄嗎?”

    長風沒想到,自己苦口婆心,一臉擔憂的講完一通道理,換來的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冷空氣,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大人,我又說錯話了嗎?可我真的是爲您好啊!”

    許久,謝珹道:“出去吧。”

    “哎!”

    然後,長風殷勤的應了一聲,扭頭就出門去找張娘子去了。

    路上,長風就想明白了,大人也沒說要納妾啊,把宋雙雙留在府衙是什麼意思,其實該懂的都懂了。今日一早上,宋雙雙在大人房間醒來,他怎麼就沒想到,大人把她給收通房了呢?

    如果沒有名分的話,那就跟他身份差不多了,倒也不怕京城那邊說什麼,找個丫鬟掩蓋宋雙雙身份,又能照顧宋雙雙正合適,再說,就宋雙雙一個女子住衙門,也確實不太方便。

    此時,長風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大人眼光真好,連收個通房要求都這麼高,難怪以前都不讓侯府那些丫鬟侍奉,宋雙雙的才華和容貌,當通房確實委屈了。

    可是轉念一想,宋雙雙不是汪朔之不要的人嗎?這會不會太委屈大人了?

    不過,想到汪朔之有眼無珠,宋雙雙的才識過人,長風心裏又變得舒展了,大人都已經二十二了,還未娶妻,也該找個女人在身邊侍奉了。

    長風在心裏腦補了一大串內心戲,以爲自己想的就夠多了,到了宋一刀家,發現張娘子的眼神比他的內心戲更豐富,打聽了一大串宋雙雙的情況,才肯到宋雙雙家裏收拾衣物,臨了從府衙出去時還千恩萬謝讓她照顧宋雙雙,想不到宋雙雙身爲訟師人緣還挺不錯的。

    然後,回去大人就給他派了一件有趣的差事,陪宋雙雙去柳西村打聽向有材的口碑。長風知道宋雙雙聰明睿智,早就想和她一起辦差事了,沒想到還真等到了這一天,連忙歡天喜地的答應了,剛準備喊宋雙雙一塊出去時,結果大人臨時改口換了霍鈞。

    爲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決策,長風軟磨硬泡許久,越是想跟宋雙雙一起出去,謝珹的態度就越不容商量,最後,宋雙雙女扮男裝,跟着霍鈞一起出門了,把長風酸了好半天。

    柳西村不大,放眼望去,就這麼幾百口人,對向員外家有意見的卻一大片,稍稍打聽就應證了宋雙雙之前的猜測,向員外倒還好,但是向有材妻妾就有十幾人,至於那些妾室,一大半都是被他用各種刁鑽的理由搶來的,偏偏這人又熟知律法,就是告上衙門,每次也只是打幾板子,或者碰到軟弱可欺的不痛不癢的就這麼過去了。

    宋雙雙對霍鈞道:“官爺,咱們走吧。”

    霍鈞問:“不用找人證嗎。”

    “不需要了,現在只要把他帶到衙門,我一定有辦法讓他認罪。”

    宋雙雙和霍鈞回到府衙正是飯點,肚子當即就餓了,以前有母親給她做好飯等她回來,但現在宋雙雙是人家的僕人,跟着霍鈞到了見到知縣大人,說了今日的收穫後,自覺站到了一邊。

    她出身不好,可母親從來沒讓她幹過活,像洗碗洗衣做飯這種事,更是不讓她插手。所以宋雙雙也不知道該怎麼伺候一個人,本想想學着喬氏的樣子,把餐盤擺好,發現小廝擺的也挺整齊的,又將手尷尬的縮了回去。

    謝珹突然道:“坐下。”

    宋雙雙站着霍鈞身後擡頭:“啊?”

    謝珹看了她一眼,示意讓她做到對面,可宋雙雙環視四周,霍鈞和長風都還在旁邊站着,正猶豫時,長風突然道:“宋訟……雙姑娘,這裏都是男人,我和霍鈞是在衙門喫的,你還是和大人一起喫吧。”

    於是,宋雙雙榮幸的和知縣大人再次同坐而飲,只是手拿着筷子,不敢亂動。

    倒是謝珹給她精心布了一些菜,有葷有素,都夾在了她盤子裏,看着不像是她伺候謝珹喫飯,倒像是謝珹伺候她喫飯似的。

    長風正盯着自家大人的手出神時,謝珹突然問:“向有材帶來了嗎。”

    長風不敢恍惚,趕緊道:“帶來了,在衙門外面候着呢。”

    謝珹對一臉欲言又止的宋雙雙道:“先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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