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夫人是訟師呀》

    如果向有材在衙門外面候着,喬氏也應該在外面等着。宋雙雙不敢耽擱,喫完了飯,就隨着長風從側門繞了出去,遠遠看着,宋雙雙像是剛從家裏姍姍來遲一樣。

    這裏畢竟是衙門,向有材和喬氏隔着兩三米遠在地上跪着,看到宋雙雙走過來後,登時破口大罵:“賤蹄子,竟然敢逃走!別以爲找人贖回你母親就沒事了,就算到了衙門,你以爲我會怕你!有本事,咱們就走着瞧!”

    喬氏見到宋雙雙,淚水溢滿了眼眶,想起那日隨從粗魯的差點把女兒衣服拽掉,一激動差點趴地上,“雙兒,我的兒,你去哪兒了?!”

    宋雙雙忙跑過去將喬氏扶了起來,只聽見喬氏問:“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娘,這事容雙兒事後向您解釋。”宋雙雙跪在一側,幫喬氏擦了擦淚水,“娘,別怕,大人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過了會兒,霍鈞從裏面出來了,對着宋雙雙微微點頭,拎起向有材就往裏拖,上面都是臺階,饒是穿着棉褲,把向有材磕的夠嗆,偏偏力氣又不如霍鈞大,胡亂掙扎道:“你們竟然敢這麼對我,我可是向員外的兒子,憑什麼單這麼對我,不拉這對賤人!”

    喬氏沒去過衙門,被這陣仗嚇壞了,宋雙雙扶着她起身:“娘,沒事,走吧。”

    此時,喬氏手都是抖得,任由宋雙雙把她攙扶到了公堂,她只在女兒口中聽到過知縣大人包容,跪在地上微微擡頭瞥了一眼,就被男子凜然的目光嚇得低下了頭。不過喬氏閱人無數,即便晃了一眼,也知道謝珹是個丰神俊朗的年輕人,不比女兒大幾歲,心下不禁狐疑,難道女兒的錢是他給的?

    喬氏若有所思時,宋雙雙突然開口道:“大人,民女宋雙雙狀告向有材當街調戲母親,並誣陷我母親打碎玉墜,隨後將我母子二人從家中強行帶走,幸而民女跳下馬車,集齊了三十兩銀子纔將母親帶出來,求大人爲民女做主。”

    向有材瞪了宋雙雙一眼,沒想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還真敢說,當即朝着謝珹拘禮:“大人,在大街上,人來人往,何來調戲一說?”

    宋雙雙扭頭看向他:“這麼說,你站哪兒不動,我母親隔空把你的玉墜弄碎的?”

    向有材聞言,臉上譏諷之意言之於表,鄙視的瞥了宋雙雙一眼,朝着謝珹故意道:“整個清河縣,誰不知道我家有錢,就連當今梁州知府大人也是我姑父,明明是她勾引在先!怎麼反變成了我調戲她?”

    喬氏沒想到向有材如此顛倒是非黑白,氣的髮指,脫口而出道:“你胡說,明明是你無禮在先!”

    向有材也是個會狡辯的,“大人,大街上人來人往,我不過是給家裏的妻房看胭脂而已,她不暗示我,我能動她?”

    “你!”

    宋雙雙按住母親,對着他問:“這麼說,你情我願了?那我母親何須出手抵抗,弄壞你的玉墜?”

    向有材嗤笑,似乎一點都沒想回答這個問題,環視四周的衙役,大聲道:“宋雙雙,整個宋家村,誰不知道你母親是瘦馬,一個是青樓女子,在大街上,誰勾引誰,還需要說明白嗎?”

    如此無賴,胡攪蠻纏,喬氏氣的臉都紅了,被羞辱了卻又不知道拿什麼證據反駁:“你!明明是你出言挑釁在先!你這是純屬污衊!”

    宋雙雙道:“若是我母親勾引你,何須出手反抗,若人說話就是證詞,你長得那麼醜,誰強迫誰,一目瞭然。”

    這下,換做向有材喫癟了,長這麼大,第一次有女人竟然敢罵他醜,哪個小妾不是恭維他威風魁梧?向有材氣的臉都綠了,起身就要朝宋雙雙踢一腳,“賤蹄子,我讓你賠償三十輛銀子,已經對你們母女夠寬容了,不要得寸進尺!”

    謝珹見狀,身子略微前傾,命令道:“按住他!”

    好在霍鈞身手不凡,加上衙役謝冬是宋雙雙同鄉,當時就把人按到了地上,唯有汪朔之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冷眼旁觀,大人何時這麼護着宋雙雙了?

    向有材剛要嚷嚷,突然一聲驚堂木,“向有材,你還有何話可說!”

    向有材見謝珹不喫他這套,肩膀蹭了蹭,試圖甩開霍鈞挾持的手,“大人明鑑,小□□妾就有十幾人,何須調戲一個剋夫的賤婢,明明是賤婢勾引在先!”

    宋雙雙正愁找不到藉口繼續說辭,見向有材不打自招,磕頭道:“大人,向有材貪戀酒色,荒誕無恥,他在清河縣輕薄的並非我母親一人,但凡長得漂亮女子,都被他非禮挑釁過,他方纔口中的十幾個妻妾,就是以同樣的辦法,把人搶到宅子裏的。”

    向有材這下跪都跪不住了,偏偏被霍鈞強按着動彈不得,扭頭吼道:“你說話要有證據!”

    “你十幾個侍妾,隨便拉出一家人,都是這個說法,還是非要把你的妻妾全都叫到公堂,順便把她們的家人也請來,當場戳破!”

    說到底,向有材不算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妻妾是怎麼得來的,若真是傳她們過來,今日的罪名只怕坐實了。因爲他姑父是知府,他也算是恪守律法,所以早就問過訟師,這樣強搶婦女不犯法,所以這幾年才橫行霸道,現在被宋雙雙當場戳爆,才知道這女子的厲害,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反正也不犯法,只要矢口否認就行了,“那不過是巧合罷了!你這是純屬污衊!”

    宋雙雙冷笑:“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嗎?”她朝着謝珹道,“大人,倘若人人都像向有材一樣,用一枚玉墜把人都一個一個拽到家裏做妾,這世間王法何在!”

    話音剛落,向有材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剛要解釋,宋雙雙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大人,向有材就是看準了我朝律法正當防衛弄毀他人財物,也要互相賠償雙方損失,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強搶貧窮人家婦女,請大人明察!”

    向有材的算計被宋雙雙揭露的一清二楚,在謝珹的逼視下,彷彿一重重無形的壓迫感,令他窒息的喘不過氣來,還沒回過神,就被驚堂木嚇得趴在了地上,以前的老知縣都會看姑父的面子,這個知縣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一點都不忌憚他?

    “向有材,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向有材連忙磕頭道:“大人恕罪,是這個娼婦勾引在先,她託媒上門說要做妾!我纔去調戲她!”

    “媒人是誰!”

    “是這訟師的表姑,向氏。”

    宋雙雙和謝珹四目相視,扭頭道:“什麼時候託的媒,什麼時候說的親,我母親爲何不知道這件事,家裏尚且不缺錢,何況還有年幼弟弟照顧,何須去人家裏做妾!”

    向有材訕訕道:“你們當然說沒有!”

    “那就把向氏帶回衙門,當面一問!”

    霍鈞找到向春花家裏時,她正在院子裏燉肉,突然被兩個衙役把她推了出去,嚇壞了。向春花一路上好說歹說,奈何連個搭理她的人都沒有,只能低着頭趕路,到了衙門後才發現向有材和喬氏母女都在這裏,回想到她幾日前去向家說媒這件事,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連忙戰戰兢兢的朝謝珹磕頭,“民婦向春花,叩見知縣大老爺!”

    向氏乃是村婦,大大咧咧慣了,正想上前恭維一通,擡頭盯着謝珹的相貌,頓時眼前一亮:“哎呀,大人您長得真俊!大人英明神武!一看就是好官兒!”

    “放肆!”

    謝珹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堂木,向春花頓時嚇了一顫,連忙磕頭認錯,“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她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問,“不知道大人您叫民婦來所爲何事?”

    “向氏,本官問你,可是你去向有材家說的媒?”

    喬氏母女連夜被搶走一事,向春花身在柳西村自然是不知情的,可是她看到向有材出現在公堂上,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偷偷瞥了向有材一眼,低頭道:“是,是民婦。”

    宋雙雙瞪了向氏一眼,果然又是她!

    “你即非宋家長輩,又非近親,何故去替喬氏上門說親?”

    向春花哪敢得罪向家,正猶豫着怎麼答話,被向有材瞪了一眼,立即會意:“是喬氏讓民婦去的,前幾天民婦到宋家探親,喬氏她把民婦拉到屋裏,說一個人帶孩子辛苦啊,獨守空房寂寞啊,不想做飯什麼的,想去大宅院裏做個小妾見見世面。”

    “你胡說,你來探親那日,我母親病在牀榻,根本就沒見你!倒是你,被我祖母趕了出去,晚輩倒想問問姑母,祖母爲何把你趕出門?”

    向春花哪知道證詞的厲害,只是善於胡攪蠻纏,眼神閃躲道:“你母親病什麼病啊,她好着呢,就是不想做飯躲着不見人罷了!她和我說這些,還能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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