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過，我從不虧欠別人，我若是欠你一條命，又怎麼還給你我不需要你一命相救，我莫凝香擔不起。”
她的聲音十分乾脆，就像是在懸崖峭壁之間陡然架起的冰層一般，少則不甚，便會碎的稀里嘩啦。
“我幾時說過要你報答。”穆棲修越是見莫凝香這樣抗拒他，心裏面的怒火越是抑制不住，“蕭炎那日在宇文府上救你性命，你便以身相許，爲何我拿命換命，卻還是換不來你半分感激”
莫凝香愣了半晌，眼裏甚是不解，她幾時對蕭炎以身相許過
男子的聲音帶着些許落寞，卻有一股巨大的掌控力，“宇文府上的刺客，我已經派人去追查，你不是好奇我爲何會受傷嗎”
莫凝香睫毛一顫，“你去追殺那刺客了”原來，從那個時候，穆棲修就已經暗中保護她。女子心裏面的堅冰止不住有些融化，眼眶微紅。
“不錯，可是當我身負重傷在太子府上養傷時，你卻早已經和蕭炎計劃好了祭祀大典的圖謀，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
莫凝香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那日她和蕭炎商量此事，不曾有過任何人知道，她縮了縮身子，仔細探尋着穆棲修的神色，“你派人監視我”
男子輕笑，搖了搖頭，“無論何時，你總是懷疑我。那日只有你和蕭炎兩人，我又如何能夠監視你是蕭炎告訴我的。”
穆棲修明顯感受出身前的女子身子的顫抖，呼吸都變得緊促，“那日蕭炎過來找過我，警告我離你遠一些，剩下的有關政治利益的事情，我便不同你解釋了。若是你不甘心，自然可以問他。”
“我本是答應他決不把此事告知於你，缺也不願看到你矇在鼓裏，這次，就且爲了你做一次小人吧。”
“穆棲修，你果然是個小人。”莫凝香聲音清冷，如果穆棲修想要挑撥離間，那麼他這次成功做到了。她原以爲自從上次的祭祀大典之後，蕭炎便再無什麼事情瞞着她，原來是她自以爲是了。
莫凝香聲音清冷，像是冬日裏面零落的梅花，卻還是帶着那絲高傲與冷漠，即便是融入泥土之中，也未曾變過。
她想起來蕭炎在懸崖上面對她捨命相護的場景，殺得一身鮮血，若是真的利用她，是斷然不會如此的。她咬了咬牙，語氣堅定，“這是我跟蕭炎的事情，我定然會找他問清楚。”
冷風慼慼，天邊漸漸染上一層墨汁，漆黑一片，夜幕漸漸降臨，月色迷離，照在穆棲修側龐，他依靠在馬車一旁，看着溫潤的月光，曾幾何時，山洞之中莫凝香對他沒有絲毫戒備，可惜他錯過了。
月色迷離，冷風慼慼，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快速地在小路上行駛而過。
天氣愈加冰冷，路上可以看得見零落在地上的梅花上面結上一層霜。
顛簸了一小段的路程，就已經到了姚穀子的地盤，此處深山峽谷，不知他繞了多久，迂迴陡峭，莫凝香默默記住來時候的路。
“籲”馬車停下，姚穀子在前面站着，架子十足，從後面看去，老人的身影極其單薄，卻帶着一股常人所難及的傲氣，衣袂飄飄，別有一番仙道風骨。
“敢問先生，已經到了嗎”莫凝香扶着穆棲修下了馬車，向着前方望去，一山更比一山高，白雲環繞在層疊起伏的山脈上面，夜色已晚，雲彩在月光映襯下發着光，迷迷離離，如臨仙境。此處應該還是在忘憂谷，不過姚穀子所居之處甚是祕密，不然燕姑也不會讓他們藏到這裏。
姚穀子掏出懷裏面的摺扇，輕輕揮舞，老者的眼裏流露出智慧的光芒，突然哈哈笑起來，“此處一別就是半年，未料到風景如舊。”
半年莫凝香眼底閃過一陣銀白色的光芒，“先生已經許久不住在此處了嗎”
姚穀子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嘴角擎起一抹笑意，一舉一動之間無不體現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該有的模樣。
“我雖然在忘憂谷深處居住，卻喜歡閒雲野鶴，四海爲家，平日裏面常人自然是難以尋覓得到，這次這個小子可真是命大，偏巧遇見我，不然早就跌了性命。”
姚穀子臉上帶着笑意說道，絲毫不感覺自己說了大話，反倒是格外地從容鎮定。
莫凝香額間滲出一滴斗大的汗珠，尷尬笑了兩聲，若是真的世外高人，哪裏會如此吹噓自己。女子眼底流過的不屑完全被姚穀子看在眼底，姚穀子心裏有些不悅，微微蹙眉。
“你這丫頭傲氣的很，在忘憂谷呆上半月也好，磨磨你這性子。”姚穀子邊說便浮動着扇子，扇子在冰冷的月光下面鑲了一道銀邊，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閃過之處頓時將空氣劈開一片光輝。
“哈哈哈”莫凝香回過頭去一看，穆棲修正依靠在馬車旁邊，盯着她笑起來，男子的於是滿是玩味，“先生此言有理，這女人的確是該好好磨磨性子。”
莫凝香立刻攥緊拳頭朝着穆棲修揮舞過去，眼神裏面滿是威脅，“再敢說，有你好瞧的。”
穆棲修連忙向後退了半步，裝作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不敢不敢，你可是莫將軍之女，將來是要上戰場的，我剛纔說錯了話還不成。”
姚穀子眼神驟然一凜，仔仔細細盯着莫凝香，“你娘是誰，詹臺夫人”
莫凝香聽到詹臺兩個字，滿肚子的火氣就上來了，這次還不都是她們乾的好事，此次謀殺，牽連的勢力甚廣，無論怎麼算，都少不了她。
女子嘴角的一抹笑意頓時凝住，撅起的嘴角緩緩放平，濃密的睫毛緩緩垂下，語氣帶着一絲嗔怒與嫌怨，“她不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