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來凡界討個夫 >第十八章 多管閒事
    影殿,後殿。“神女,你回來了,澹生照你說的方法提煉了那個哦,鹽”織影按摩着僵硬的關節,澹生就從裏面跑了出來,臉上紅彤彤的,很是喜氣,讓原本平淡無奇的臉有了幾分神采。乍然聽到這消息,有些疲乏的織影也提了幾分精神。千里迢迢從東海取回海水,用青衣女子給的螯殼粉解了那隻大螃蟹的毒,織影就把製鹽之法告訴了澹生,讓他取一部分海水先試着提煉,沒想到一回來就有了消息。製出了鹽,澹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和安排給他任務的織影分享勞動成果,興奮地引着她去觀景臺的亭子。影殿也沒有看着像實驗室的地方,連個像樣的煉丹房都沒有,一應器具都是隨手變幻出來。這讓織影使用方便的同時又覺得沒有家的溫馨,處處都是冷冰冰的。而在觀景臺上,不知何人在何時種了幾株鳳凰木,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火紅色的花常開不敗。是霧漫漫的影殿裏唯一的暖色。所以織影做什麼事都喜歡在觀景臺。澹生也喜歡這個地方,因爲神女只有在觀景臺,眉心纔會真正地舒展開來,作爲影殿仙侍的他心裏也覺得鬆快。寬敞的八角亭,被羽葉紅花掩了兩面,現下望舒尚未下職,月光被鳳凰木遮住,亭子裏烏漆嘛黑。織影制止了澹生拿夜明珠的動作,幻了一根蠟燭,又使了個炎火訣,微弱搖晃的燭光卻讓整個亭子都溫暖起來。澹生看得驚喜不已:“神女,你的修爲回來啦”“才撿回一絲,這下用了炎火訣就沒了。”織影雖是這樣說,臉上卻不見失望之色。澹生忙道:“神女莫急,修行要循序漸進的纔好,澹生對你有信心。”一番笨拙的安慰聽着心裏暖暖的,織影愉悅地揚起了嘴角。她移目看向石桌上,被一方白絹蓋着的凸起映入眼簾,怎麼看都覺得下面是某種小動物的屍體。織影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勉強控制住自己嘴角不抽搐,她把白絹掀了開來。粉白小碗內,盛着細膩的白色顆粒,像掛在梅花枝頭的一簇新雪。織影手指蘸着舔了舔,親切的味道頃刻就讓她熱淚盈眶。鹽爲百味之首,不可或缺,這也是她寧肯把蓮藕封在金匣子裏也不喫的原因。織影大大地誇獎了澹生一番。她摸出個空瓶子,將鹽裝了進去,低喃道:“可惜現在有了鹽,又沒有多少靈力,還是喝不成藕湯。”澹生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再次安慰織影,他靈力低微,又不會炎火訣,幫不了自家想喝藕湯的神女。他收拾了石桌上的空碗後,織影已經在兩棵鳳凰木間拉起的樹藤吊牀上睡着了,白色的綁帶慵懶地低垂,隨着微風一蕩一蕩的,很是悠閒。旭日時分日初升,織影是在澹生的推搡下醒來的。睡眠不足兩個時辰,織影眼皮在打架,就對澹生道:“照老規矩,一衆精靈織雲,織完了我再渡雲氣,要是有別的事,你就看着辦吧。”說着就又躺了回去,連昨夜的衣裳也沒換。澹生嘀咕兩句,就去做事了。日影漸斜,金色的陽光透過鳳凰木花葉間的縫隙,在樹藤上投下細碎的斑駁。風熱情地掠過鳳凰木,羽片搖曳,紅花化作鳳凰展翅,遨遊九天。織影被淘氣跳躍的光影晃醒,擡手遮住惺忪的眼,嘟噥了幾句自己都聽不清的話,翻了個身,繼續睡。“神女,精靈們已將影子織好,正等你過去檢查呢”澹生看着她的背影稟告。織影仍舊閉着眼睛,甕聲甕氣道:“有什麼好檢查的,讓我去看看有沒有人少了鼻子眼睛刑天不是連頭都沒有嗎還不是照樣舞着干鏚威風凜凜地打架”“嗯檢查”織影腦子裏的霧氣散去,頓時變得清明。她登時坐了起來,墨黑的發在空中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她的聲音就沒那麼優美了:“啊雎略佈置的作業我還沒做”然後拉着澹生問,“現在什麼時候”澹生答:“已經巳時末了。”織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有大半日,來得及。”昨夜回來時,她趴在雲頭覺得無聊,就拿出雎略給的玉簡看了看。巴掌大的玉簡,她以爲沒幾個字,誰知手指往上面一點,蠅頭小的字密密麻麻像蜂巢一樣排滿了一整面牆,她當時就被嚇呆了,怎麼進的司雲殿都不知道。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把影部冗雜的雲務分配下去,不然她連睡這幾個時辰的覺都是奢望。“走,把雲務解決了,纔好專心背書”影部雲務處理完了,太陽已經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司雲殿。織影已經學會了辟穀術,不用再服辟穀丹了,但嘴巴里沒味兒,做事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恰好昨日得了藕花深處的芙蕖送來的幾朵蓮花,織影就擰了花汁摻在仙露裏,味道雖淡,聞着卻也清香。吩咐不許人打擾,織影就拿出玉簡來看。粗粗地瀏覽了一遍,拙隱劍法的要訣就在一個“隱”字,隱巧,隱實,隱心。前兩個隱織影能夠明白,這個隱心是個什麼意思和劍又有什麼關聯她想了幾遍就不想了,雎略只是讓她先記住,至於理解,那就是之後的事了。爲了不被雎略扔進湖裏,織影把自己關在觀景臺整整一個下午,誰也不理。日落霞隱,織影走出了司雲殿,迎面就遇上了剛下職的瓊明。瓊明拉住她:“你這是去哪兒”織影撓了撓腦袋:“我交作業去”“等等”瓊明幻了面鏡子豎在她面前,淡聲道:“你看。”織影漫不經心地擡眸看了一眼,驚了一跳,臉頓時就燒了起來。鏡子裏的人嘴脣乾裂,如同旱災肆虐,枯涸裂隙的土地;更滑稽的是,略帶憔悴的面容之上,一蓬枯草似的頭髮東一綹西一綹地抽了出來,像根被小孩兒扯壞了的雞毛撣子。除了臉上乾淨無垢,鏡中的人像個乞丐似的。織影咻的一下就抱着腦袋衝回了影殿,從袖裏乾坤翻了梳子出來整理頭髮,最後拿了根髮帶將所有頭髮齊齊的束在腦後。瓊明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看着她作這副利落打扮,奇怪道:“你這樣打扮是要去哪兒”“杜父山。”織影匆匆答了她,就又出了影殿,邊走邊說,“我怕我會忘了,回頭再和你詳說”一話落盡,已經絕塵而去,瓊明是個淡泊性子,也沒說什麼,回了自己的寢殿。織影落在昨日那條大河之畔,今夜她來得早,大河之畔無人,她怕自己忘了,就找了塊相對比較平坦的地方坐下來再次默記拙隱劍心法口訣。亂石穿空,驚濤拍岸。織影聽見異動,擡眸望去,一柄黑色重劍穩穩地停在她面前半尺處,重劍無刃,卻讓她平白地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銳氣,令她血液凝滯,指尖發涼。她緩慢地偏斜視線,望着重劍之後,那張冰塊兒似的臉,口中強自鎮定道:“怎麼是你雎略呢”巖川面無表情,若說從前他是不喜歡織影,那麼在得知雎略的決定後,他則是深深的厭惡。雖然雎略那套說辭看似無懈可擊,可這近萬年的交情告訴他,不止如此。雎略所做,他不贊成亦不反對,但別的,他不許“你只須記住我說的話。”巖川面色凜然,如同他指着織影的那把黑劍,讓人不容得半分輕慢和欺瞞。織影就糊塗了:“你要說什麼也不用拿劍指着我吧”卻忍不住問,“你到底要說什麼”黑劍依舊固執地指着她,巖川逐字說道:“神族禁令神族生情,執灰飛之刑。你最好遵守這項禁令”巖川說到“飛灰之刑”的時候,特別咬了重音,讓織影覺得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一定會親自執刑,把她劈成飛灰。她纔不要爲了那些小情小愛就放棄她的進階大道呢情愛又不能當飯喫所以她心頭的大石放了下來,緊握的拳鬆開,語氣也輕快了幾分:“就這個”她的反應讓巖川很是意外,莫不是原因不在她織影已然笑起來,夜色漸濃,她的眸卻明亮如斯。“不要說我志不在此,就算我真的違反了這條禁令,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還是你真的閒得沒事兒做,要越俎代庖行起司法神官的職來我雖感激你的恩情,但你對要是我的生活指手畫腳,我是不會悶不吭聲聽之任之的”“放肆”巖川這次動了真怒,黑色重劍驟然暴漲出尺長的劍氣,只取織影面門。事出突然,織影根本無法避開這一劍。然而側旁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量將她推倒,教她逃過了英年早逝的結局。巖川看向來人。來者白袍清冷,眼神卻更冷,三尺青冢未出,巖川耳邊卻響起了它欲待出鞘的嗡鳴。接着是一聲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個字:“走。”巖川卻對着他輕嗤一聲:“原來不是她,是你。”而後他側轉了身,收回自己的劍,足尖點地,在半空沒了蹤影。雎略半掩着眸,遮住眼底的情緒,蹙起的眉尖卻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悅。織影突然被推,一個不穩就跌了一跤,手掌擦破了皮,她抹了藥,就開始對雎略猛烈吐槽:“他這是瘋了嗎怎麼突然就來找我晦氣,我又沒泄露你們族的祕密,幹嘛對我發火”雎略避之不談,而是問她:“巖川跟你說了些什麼”織影只是忍不住想說話,也沒想要得到迴應,就順道答了他的問題:“他讓我遵守禁令。”又忍不住吐起槽來,“真是腦子有問題,難道我不遵守了,受刑的還會是他多管閒事”聽着她的話,雎略的眉心擰得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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