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來凡界討個夫 >第十九章 江秋月白
    織影話落,安靜良久,冷凝的氣氛讓她覺得很尷尬。她訕訕道:“我們不說他了。今夜你要教我什麼或者還是採集月華”織影下意識地略過了背書這一項。被巖川這麼一打岔,玉簡上的心法口訣她感覺忘了大半兒,不敢主動提起。可她不提,不代表雎略就不問。雎略頂着裂谷似的眉心就問她了:“拙隱劍法的心法口訣,你可背完了”織影暗自扼腕,早知道她就不開口了,氣氛冷凝下去算了,沒準兒雎略還會因此覺得沒意思就不背了。失算啊失算她擠出一抹苦笑,含糊道:“這個嘛我本來是背完了的,但是”“那就開始吧。”雎略斬冰切雪地說。織影的苦笑僵在臉上,緩緩龜裂。歷經一番心理工作,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最後“拙隱之劍,在於守拙,在於隱真。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廣德若不足大方無隅,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成若缺,大盈若衝,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心之未動,情之未發,無隱無真,守拙未名。心有所思,劍之有意,隱之於內,守道大成。”“成”字一落,織影已是目瞪口呆,剛纔口若懸河,出口成章的真的是她自己她明明就忘了啊雎略立刻就給她解惑了:“過目不忘,神之本能。這是常識。”織影愣了一下,頗感無語。就是因爲是常識,所以沒有一個人跟她刻意提過。原本澹生看她這樣着急背心法口訣,是想提醒她的,誰知道她處理完雲務,風風火火地就衝進觀景臺,還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她,他就只好默默地把話嚥了下去織影默了默,不管怎樣,總歸不會被他扔進河裏餵魚了,還是值得高興的。這樣想來,語氣也輕快了些許:“你今晚教什麼”說到教授,雎略就嚴肅起來,負手身後:“拙隱劍法共有七十二招,每一招各有三十六式,每式又有七種變化。”織影在一邊默算了下,拙隱劍法一共有一萬八千多招,她一天學兩招,就要二十四年才能把拙隱劍法學完,天啊雎略不鹹不淡地睃了她一眼,提醒一句:“拙隱劍法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容易,學完一式,將之使的行雲流水,劍先意而行,短則一月,長則一年,方纔能習下一式。”“那麼難”織影訝聲道。雎略不以爲然:“先天悟性與勤習苦練,缺一不可。你得天獨厚,佔了一半,若能勤習苦練,三百年足矣。屆時我再教你凝鍊劍心。”織影再次詫然:“三百年”“嗯。”織影暗自嘀咕:“三百年也太久了”雎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轉向那條澎湃的大河,神情莫測:“或者你也可以回去,學藝之事,就此作罷。”織影忙竄到他身前,急急道:“別呀”雲族的修煉方法太過溫吞,進階緩慢,她練着心焦。而據她所知,戰神族的修煉是天界最快的,也是天界各族中上神進階率最高的,所以雎略跟她說傳授她劍術,縱使她覺得有些反常,卻也毫不猶豫地來了。今日她背了拙隱劍心法,知道這劍法的厲害之處,這對她來說是個很大的誘惑。所以這會兒讓她放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激動地拉住雎略的胳膊,無意中帶了點兒撒嬌的意味:“不可以作罷,我會勤習苦練,把拙隱劍法的劍招全都學會,不會給你師父丟臉的你不能趕我走”雎略低眸,視線落在抓着自己箭袖的手上,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卻也沒有拂開。他淡淡道:“我說的是或許。”織影的想法他了然於心,上進是好事,至於是單純地爲了進階,還是別的,他不關心。“拙隱劍法第一招,持盈。第一式,江秋月白”青冢應聲而出,雎略躍起接在手中,身形一閃,眨眼間已至大河之上。江河滔滔,奔流不息,雎略立在上面卻絲毫不爲所動,反而迎流而上,手中青冢劈出。織影彷彿看到空中一條巨大的蒼龍仰天長嘯,投入河中,將整條河流都掀了起來,霎時間白浪翻卷,凝滯半空,漸而彙集一處。此時雎略用手中的青冢反手一撩,蒼龍從河裏騰出,浪潮歸於平靜,一道柔亮的白光注入白浪中,白浪流動,膨至渾圓,猶如一輪秋日的江上滿月。青冢橫向一抹,滿月破碎,化作千萬道水箭射出,一箭激起千層浪,千萬道水箭,將大河擊得水霧瀰漫,如置身於幻境之中。織影眼前一片模糊,倏地其中一道柔亮的光芒隱現,脖子上已觸及一抹噬血的冰涼,她渾身的雞皮疙瘩立時就暴了出來。“你可看清楚了”層層水霧散盡,像被扯掉了遮眼的薄紗,一瞬間就變得清晰。面前是方纔驅使蒼龍,執浪畫月的雎略,他右手的青冢閃着攝人利芒,順沿而近,青冢盡頭,是她的脖頸。織影的牙齒有些打顫:“十之五六。”她緩緩後退,遠離舔舐着她脖頸的那一抹寒冷。雎略收劍,看向驚魂未定的織影:“怎麼了”織影強笑着搖頭:“沒事兒。”她這樣說,雎略也不做他想,召出昨晚織影落在他這裏的滄巫,橫在她面前:“使一遍,讓我看看你領悟了多少。”織影慢吞吞地接了劍,將滄巫拔了出來,上面盪漾着一渠滄流,讓她覺得有些心塞。十之五六能有多少把心一橫,織影將滄巫握在手中,像雎略那般,一劍劈向奔涌的浪濤。浪濤止了一瞬,接下來就奔涌得更加歡騰,像在嘲笑織影劍術的拙劣。一滴冷汗劃下,織影視如不見,硬着頭皮舞了下去。這一式舞到最後,別說蒼龍了,就是一條泥鰍,織影也沒舞出來。她不禁有些沮喪,滄巫的劍尖頹然地垂在鵝卵石上,劃出一道道細微的劍痕。雎略走過來,將她手裏的滄巫挑了起來,滄巫在空中翻轉一圈,落在他手中。他再次將滄巫橫在她面前,這次是客觀地品評:“你這一式江秋月白,形是勉強有了十之五六,神卻是全無。”織影拿起滄巫,口中道:“這只是第一次,我多練幾次,自然熟能生巧,至於這個神”雎略接過她的話:“神是劍之魂,意是劍之魄,這些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我教不了你,需要你自己領悟。待你修爲漲了,再體悟了這些,就會使出真正的江秋月白。”“那我再練幾次,說不定練着練着就有感覺了。”說着,織影就揚起滄巫。雎略制止了她:“戌時至,先採月華。”織影便盤坐下來,心裏琢磨着,看來要學會真正厲害的劍法,還是要靠她自己。果然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吶翌日,紫府垂藻庭。蔓蔓藤蘿在木架上纏繞攀援,紫色海藻一樣的花朵攢成的花藤垂落而下,將一段清芳暗瀉。東華帝君坐在花架下,仰頭喝了一大口玉醴泉,砸吧砸吧嘴道:“小金烏啊,你的太陽真火這幾日怎麼有些發虛啊是不是受了什麼內傷”小金烏接在指尖的太陽真火顫了顫,如實回答:“嗯,瀛洲離歸墟近,遇到幾個魔族中人,犯了口角,就打了一架。”頓了一頓,他加了一句:“他們都被我的太陽真火燒死了”東華帝君眉心微動,晃了晃葫蘆,有些不虞:“你打了一架,所以把我的玉醴泉給灑了”他那時給小金烏的任務是把葫蘆盛滿,回來時卻少了三兩,以爲是這小子偷喝了,如今看來,卻非如此。小金烏收了太陽真火,走過來坐下,道:“我用來捉蟲子了。”東華帝君瞠目:“你用玉醴泉捉蟲子什麼蟲子這麼金貴”小金烏眼珠一轉,心裏有了主意,嘆了一聲。“唉,我採了一支藕,想給帝君配着玉醴泉享用,哪知道那六月令花神讓我給她捉蟲子,不然就不給我,那蟲子又對玉醴泉的味道很敏感,所以就分了三兩出來引蟲子。“帝君你可別怪我,爲了捉蟲子,我可是累了一夜,這不給你帶了萬年雪藕回來佐着玉醴泉喫。”小金烏瞄了眼碟子裏切片的萬年雪藕,眼底有些憤懣,又有一種榮光半含半露,還隱隱帶了一絲期待褒獎的意味。可東華帝君是何等人物,怎會被他刻意露出來的眼神所蒙東華帝君睨着小金烏似笑非笑道:“哦這麼說本帝君的面子在那六月令花神那裏不好使,教你受了委屈”“哪兒能啊就是六月令花神太吝嗇了些,讓她管着蓮花的花務,就拿着雞毛當令箭,一點兒也不近人情。”小金烏一想到芙蕖讓他去捉蓮紋夜蛾那趾高氣昂的樣子,他就心裏堵着一口濁氣,想要做些什麼好疏通疏通。正好近水樓臺,索性讓帝君替自己坑回來好了東華帝君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一眼橫過去,出言教訓:“小子,你偷人家的東西,還敢來我這裏惡人先告狀,我教過你做神要這樣無恥麼”小金烏在修爲盡無的織影那裏尚且不是無往不利,在修爲法術臻入化境的東華帝君面前又哪裏佔優勢當即就垂下了腦袋,一副認打認罰的乖順模樣:“帝君,我錯了。”“錯哪兒了”小金烏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錯,只是東華帝君問起,他就答嘍“我不該去六月令花神那裏偷萬年雪藕,還來你這兒惡人先告狀,我無恥了。”“錯”“嗯”小金烏擡起頭,他說的不是帝君想聽的麼東華帝君扔了喝空的葫蘆,擺正了身子,臉上是少有的莊重與肅穆:“你錯在把心思放在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上,還妄圖讓本帝君給你撐腰。“本帝君收你當弟子可不是要你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東君已經越來越不成樣子,本帝君悉心培養你,你可不要辜負了本帝君的期望”小金烏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不然也不會被東華帝君看中。知道這是東華帝君的肺腑之言,他真誠低下頭顱:“是小金烏明白。”風吹雲動,日影漸微,花架上的紫藤蘿在風中翩然起舞,花香氤氳。東華帝君問:“司雲殿那個小丫頭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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