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月亮還圓還亮,星空閃耀濃稠,從來都不會改變。
秦鬱之一個人的時候也來過這裏無數次,但真正意義上的來過卻只有三次,一次是最開始的小時候,一次是在闕安的回憶裏,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在敬辭山住了兩天後,兩人正式啓程告別了慧覺和他那座破廟,臨別前慧覺把闕安拽到一側,偷偷塞了個東西給他。
秦鬱之倒是沒什麼好奇心,但耐不住闕安在車上一路嘴沒停過,不停追問秦鬱之想不想知道是什麼東西,秦鬱之被煩的說了句想之後,闕安又捂緊了說我不告訴你。
秦鬱之:……
幸好是秦鬱之在車上,隨便換一人可能當場就把闕安從車窗處扔下去了。
開始的計劃本是打算去完敬辭山就打道回府,但中途改了主意,兩人打算再去一趟原來秦鬱之六歲時去的景區。
夏季剛好是花海盛開的時候,霧潮起落翻涌下的花年復一年,秦鬱之只要在當時在國內,就都會抽出一天時間去花海。
加上這次,秦鬱之和闕安一次去過花海的次數是三次,最開始是小時候,這次是現在,而中間那次則是闕安還是哈士奇的時候偷跑到花海,被秦鬱之發現拎着狗耳朵把他領了回去。
一次是狼,一次是狗,還有一次是人。
秦鬱之任由闕安在他旁邊唸叨,闕安自覺沒趣,閉嘴歇了一會兒,過不了兩分鐘又不甘寂寞開口:“秦鬱之。”
秦鬱之閉目養神,沒搭理他。
闕安鍥而不捨:“秦鬱之,我們這算不算蜜月旅行?”
秦鬱之依然緊閉雙目,就在闕安打算放棄自顧自玩耍時,秦鬱之突然閉着眼開口:
“算。”
闕安愣了下,眨了眨眼緊接着開口:“你再說一遍。”
秦鬱之耳根難以察覺的有些泛紅,自欺欺人的撇過頭擋住右耳耳廓:
“……不算。”
闕安一把撲上來,一把勾住秦鬱之的脖子,不由分說想把人塞自己懷裏:“我聽見了我聽見了我聽見了!”
秦鬱之被勒得不行,差點窒息,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用高平時兩倍的力氣和聲音反抗闕安:“我也聽見了,咳……你先放開我!”
闕安總是有把沉默的氛圍胡亂攪成一鍋粥的本領,路程快到的時候秦鬱之被吵得腦瓜子都沒了。
兩人到的時候卻被告知最近因爲在修園,所以景區暫時不開放,往上的路也被封了,怪不得這一路上沒什麼人。
闕安告訴他這附近有條小路,也能通往山頂。
山路上不去,兩人沿着山腳下慢慢往上走,明明是最多人的季節,因爲封園的緣故,現在路上半個人影都看不見,難得有這麼寂靜的時候。
小路還算平整,但闕安還是不顧秦鬱之不樂意,拽着人的手悠然自得往前走:“我怕你被摔了。”
秦鬱之任由他睜眼說瞎話,擡眼往左右小路兩側看去。
小路很少人有人走,草堆了人胸口高,蝴蝶也不怕生的翩躚往秦鬱之身邊撲騰,好幾只停到了秦鬱之的頭上,不停撲騰粉末下來。
秦鬱之怕驚了蝴蝶,放慢步子。
闕安察覺轉過頭來看見的就是兩隻深藍色碎花蝴蝶一左一右停在秦鬱之頭上,還有隻漂亮的透明色蝶停駐在秦鬱之指尖,陽光下蝴蝶和秦鬱之都在發光。
闕安微微發愣,他伸出手也想去戳戳蝶翅,結果剛要觸到還沒觸到的時候,停在秦鬱之身上的三隻蝴蝶撲棱着翅膀呼啦啦全飛走了,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在闕安頭上撒鱗粉。
“阿秋阿秋”
鱗粉撲騰着進了鼻腔,闕安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秦鬱之笑得不行,給闕安遞紙巾,看他揉得通紅的鼻尖,心疼的把他胡亂折騰的手撥開,輕輕給他擦拭,問他,明知道自己不招蝴蝶喜歡,沒事兒招惹蝴蝶幹嘛。
闕安聲音甕甕的,閉着眼讓秦鬱之照顧自己,有點小不滿:“我覺得好看,想戳一下。”
秦鬱之挑眉,換了溼紙巾,擦拭着落在闕安頭上的粉:“你還能看出來蝴蝶好看?”
也知自己毫無審美的闕安加了個補丁:“落在你身上的蝴蝶就好看。”
秦鬱之噎了一下,耳根稍紅,看着闕安得意望向自己的神色,收回了手,把紙巾摔他身上:“自己擦。”
小路難走了許多,比大路足足多花了兩小時纔到目的地,兩人到的時候山頂一個人都沒有,山上環繞的徐徐霧氣給兩人添了幾分清涼。
兩人在山頂上自力更生搭帳篷,闕安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山頂的溫度比山下涼很多,就算是夏夜風吹着也有些頂不住,秦鬱之想出帳篷看星空,被闕安硬生生攔住,只讓他露個腦袋。
於是帳篷裏多了兩個支棱出來的腦袋。
秦鬱之望着天空,對着漫天繁星輕輕閉眼:“氣象臺報道說,這幾天可能會有流星雨。”
氣象臺報道的流星雨七次有六次都是虛張聲勢,看到流星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闕安似懂非懂:“流星雨,是牛郎織女相會會出現的嗎?”
秦鬱之糾正:“不是,那是鵲橋,虛構的,流星雨是真實的流星體的碎片,因爲百年難遇,所以有傳言,只要流星雨出現時,對着流星說出自己期望能達到的事,心中的願望就能實現。”
闕安還是無法理解人類的腦回路:“既然是想達到的事,爲什麼不自己去做,要寄託於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如果自己也不能做到,那寄託於流星雨就能做到了嗎?”
狼羣狩獵從來不靠對神明許願,只憑鋒利的爪牙和不停往前奔跑的竭盡全力。
秦鬱之看着星空道:“不能,許願是表達自己對願望的美好期待,許的願大多都很鄭重,想求一個心安,有很強烈的個人情感在裏面。”
他年少的時候對着許願池和廟寺許了很多願望,大多已經遺忘在記憶深處,許願許的不是願望,無非是對美好事物希冀的心境罷了。
闕安轉頭望望秦鬱之,又轉頭望望星空。
秦鬱之開口,拉上簾子:“睡吧。”
闕安問:“不等了嗎?”
秦鬱之打了個哈欠,拉上拉鍊:“不了,這麼晚了,應該不會來了。”
秦鬱之走了一天路,精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躺下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夢中還依稀聽見風呼嘯刮過的聲音,睡得不穩,連着做了好幾個夢,睜開眼看了眼手機屏幕。
凌晨三點。
身邊空蕩蕩沒有人。
他睡下是十二點,大半夜過去了。
秦鬱之掙扎着起身,拉開帳篷往外望去。
闕安坐在空地上一塊大石頭中央,風呼啦啦盡數灌進他的外套,他仰起頭望向浩渺的星空,不時眨眨眼,維持着一個姿勢沒動。
秦鬱之披起外套,邁步走到帳篷外,沒了擋風的帳篷,風一下子大了起來,穿過人像是刮在骨子裏一樣,吹得人瑟瑟發抖。
他坐到闕安身邊,遞給他一杯熱水:“幹嘛呢?”
闕安接過熱水:“等流星雨。”
秦鬱之一愣,擡眼望向滿天繁星:“這麼晚了,你一直沒睡嗎?”
闕安點點頭,目光看着天空。
秦鬱之目光落在闕安被風吹起的髮絲上,猶豫片刻道:“很大概率等不到了,氣象臺的預報不一定準。”
闕安噢了一聲:“沒事,我再等等。”
他轉頭看向秦鬱之身上薄薄的一層外套,把熱水重新塞回他懷裏:“你快去睡,怎麼半夜起來了。”
秦鬱之裹了裹外套,反而坐到他身邊:“我陪你。”
闕安皺眉:“不行,你去睡,你病纔沒多久,別又被折騰病了,而且這願望我一個人許就行了。”他似是怕秦鬱之不放心一樣,偷偷透露了一小點,“和你有關,所以我們倆同時在守着不划算,我一人捎帶兩人就夠了。”
秦鬱之哭笑不得:“想許什麼?”
闕安張了張口,突然想起什麼道:“願望是不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秦鬱之點了點頭。
闕安忙否定道:“那我就不能告訴你。”
說完轉過身去,任由秦鬱之怎麼問,也沒回答他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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