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宛太妃在她離開之後,悄悄拿出了一個籮筐,裏面裝着一件繡到一半的小孩子衣服,拿在手裏看了很久,嘆了一口氣,才小心翼翼的繡起來。

    雲徽當場愣在原地,目光落在宛太妃手中的小衣服上,心思百轉千回,難道宛太妃是有了身孕,纔會做小孩子的衣服?

    緊接着雲徽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再怎麼說,她也是活了兩世的人,女子的妊娠反應,她沒經歷過,但不代表沒見過,況且那種反應也不是能強忍下去的。

    難道……宛太妃是在爲失去的孩子做衣服?

    各種猜測在雲徽腦海裏成型,又被她一一否定,垂珠端着一盆修剪好的牡丹,就要推門放進屋裏頭,眼尖的發現了偷偷藏起來的雲徽,“公主,你在這做什麼呢?”

    雲徽愣了,宛太妃也愣了。

    被垂珠戳穿,雲徽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推門進去,“母妃。”

    宛太妃手中是還未來得及藏起來的針線,母女二人視線對碰,宛太妃的目光由訝然歸於平靜。

    吩咐垂珠將門帶上,宛太妃示意雲徽坐下來,將手中做了一半的小衣服遞給雲徽,“徽兒,快過來看看母妃做的衣服,你說這下面,是繡朵牡丹,還是繡個小老虎?”

    “還是繡個小老虎吧,老虎好,能保護孩子。”緊接着,宛太妃自問自答,沒有給雲徽回答的機會,“徽兒,你可知,王太后有了身孕?”

    “什麼?”雲徽猛然間擡頭,音量提高了足足八度,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雲徽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壓低了聲音問,“母妃說的可是真的?”

    王太后懷孕了?

    孩子一定是沈廉的。

    不可置信的同時,雲徽心中有了一絲絲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又一直縈繞在心間,不過片刻,雲徽便已釋懷。

    王太后如何,那是王太后的事,這一世,她只是宛太妃的女兒,她只是朱雲徽,她只是這王朝地位尊貴的公主。

    僅此而已。

    想到這,雲徽心頭一直壓抑的那一股鬱結,悄然消散,感覺到一陣輕鬆之意,“母妃,那道聖旨,恐怕只是攝政王爲了保下那個孩子,特意安排的吧。”

    雲徽稍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關係,王太后閉門不出,後宮之人不得探視,以免過了病氣,這些只是說辭而已。

    “徽兒,你說……若是母妃……”宛太妃臉頰微紅,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後面的話。

    瞧着宛太妃這般欲言又止的模樣,再加上宛太妃撫摸孩子衣物時,那種無比珍惜的模樣,她大概就能猜到宛太妃心中所想,裝做漫不經意的開口,“母妃,此番王太后身懷有孕,徽兒日後便是要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只是,這終歸不如親生來的親切,如果可以,徽兒真的很想要一個親生弟弟或者妹妹,這樣徽兒也不至於那樣孤單。”

    話,總是點到爲止最好。

    雲徽說完,便將衣服送回到眼眶通紅的宛太妃手中,莞爾一笑道,“母妃,徽兒還有事需要處理,就不陪着母妃了,母妃安心繡衣裳便好。”

    這幾日,雲徽到處尋了很多繡花樣子給宛太妃送去,考慮到之前坐胎藥的關係,雲徽特地與宛太妃商議了一番,請陸雲清來請個平安脈,略微試探一二。

    “徽兒的提議甚好,就按你說的辦。”宛太妃高興的喜上眉梢,她本以爲雲徽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竟一直記在心裏,替她掛念着。

    況且,徽兒是她與廢帝的孩子,她也一直擔心徽兒會因爲這個原因,對她與裴遠行的孩子抱有敵意,甚至不允許他們的降生。

    是她多慮了。

    對於宛太妃的擔憂,雲徽能猜到一二,只是她本就是轉世之人,霸佔了雲徽的身軀才得以活下來,並且報了仇,頂着宛太妃女兒的身份,過了這麼久,她也該付出些什麼。

    況且,宛太妃對她也是真心的疼愛,她更是不能恩將仇報。

    在雲徽的邀請之下,陸雲清很開心的提着藥箱來到了祁熹宮,畢竟這是雲徽第一次請求他做些什麼,他怎麼能推辭。

    只是纏繞在宛太妃手腕絲線傳來的震動,卻讓陸雲清眉頭緊鎖,氣氛一度變得壓抑沉悶,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偌大的房間裏,只有雲徽同陸雲清,還有宛太妃在。

    半晌,陸雲清才收起了絲線,神色卻不復來之前的輕鬆,對雲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出去說,宛太妃卻率先開口,“雲清,本宮的身子到底如何了?沒關係,你儘管說,本宮能承受得住。”

    再度看了一眼雲徽,陸雲清這才面露糾結,“宛太妃,實不相瞞,您的身子早些年傷及了根本,恐怕是……再難有孕……”

    “只不過,若是好好調理一番,也是有痊癒的可能的。”陸雲清見宛太妃面如死灰,連忙說了些話來安慰,“微臣學藝不精,恐會有誤差,太妃不如找太醫院裏信得過的老太醫,仔細調養身子,說不定……緣分自然便是來了。”

    陸雲清說的倒也是實話,世間萬物,講究的皆是一個緣字,萬事都沒有絕對,況且宛太妃的身子虧虛的厲害,他也無法保證宛太妃仔細調養之後,還是如今這般模樣。

    陸雲清走後,宛太妃一直陷入自責中,若是她能早一點發現廢帝的陰謀,發現那坐胎藥就是避子湯,是不是境地會有所好轉。

    虧她以前爲了爭寵,有時候還會多喝幾碗,希望能有子嗣,現如今再想起來,那時候的她,真是太可笑了。

    送走了陸雲清,雲徽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宛太妃頹廢的模樣,昔日裏素來晶晶亮的眸子,呈現出些許的灰敗之色,心知她是因爲方纔陸雲清的診斷纔會如此,“母妃,剛纔我又特地問過了陸雲清,他說若是好好調養,以後要是再想生育,不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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