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三人被公司放了長假,其實不只是他,因爲遊戲場和危險區域的劃分,不少人都莫名其妙被放假,大多數都回到家裏等待另行安排,官方爲此給予一定金額補償,短時間打消打工人失去工作的焦慮。

    與此同時,習洛開始在家自學高中課程,他進無限流世界前成績就不差,能夠在裏面活到現在也不是全靠運氣,他找到一個網上課程,一邊自學一邊看視頻,竟然學的還算不錯。

    隔壁鄰居白君怡的花店開業了,作爲光明神,不管是什麼花在他手裏都能開放,這個人花店裏的花朵嬌豔又美麗,全部都開在了最好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要帶幾束回家,加上這個人周身的氣質溫和又陽光,他站在花叢裏跟發着光一樣耀眼。

    只能說真不愧是光明神。

    這裏是個居民小區,交通不錯,周圍人來人往,白君怡失蹤回來的消息當然有人知道,而且這個人還和公佈的s級求生者一個名字,周圍很多人都認定他是光明神,在他開花店後還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導致無數人爲了看他一眼跑過來買花,甚至還有一些宗教人士千里迢迢跑過來朝聖。

    這可是可以看到甚至可以摸到的光明神

    沈司偶爾還能看到那些人一遍遍跑過來買花,接花的時候恨不得把手上的皮都搓下來,眼裏的虔誠勁一覽無遺,連旁邊來逛街的情侶都被這些人眼裏的愛意壓下去了。

    或許是因爲早就習慣了,白君怡笑着一次次把花遞給他們,表情都不變一下。

    轉頭打了個哈欠,沈司呼出一口白氣,他手裏提着今天購買的食材走過白君怡的花店。

    “小司。”

    沈司動作一頓,他轉身看向花店,在花店門口,白君怡穿着暖色的圍裙站在那裏,身邊是看着他滿眼都是狂熱的信徒,如果不是這邊沒人願意賣房子,這幾個信徒估計早就在這邊買房定居,跟蹭仙氣一樣住的離白君怡越近越好。

    “白先生”

    “今天有賣剩下的花,你帶回去吧。”

    沈司一愣,“不,這樣不太好。”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植物嗎”白君怡從店裏搬出一盆裝飾用的向日葵,“你看,它長出了根系,實在是賣不出去,我又不太擅長照顧花。”

    沈司歪歪頭,“可是白先生不是有讓它一直綻放的力量嗎”

    “會被植物保護協會找上門的,不照顧還讓它一直開着。”白君怡把花塞到沈司懷裏,“交給你了”

    “那我給你錢。”

    “都說是送給你的,鄰居之間不需要算得這麼清楚。”白君怡笑着這樣回答。

    就這樣,沈司莫名其妙的抱着一盆花回家,他把買好的食材放到廚房裏,接着將這盆向日葵擺在陽臺上,金黃色的向日葵在風中搖曳着,沈司伸手戳了戳向日葵的花瓣,感覺有點涼涼的。

    不太擅長照顧花所以送給他

    沈司確實喜歡植物,他陽臺上常年開着花,到處都是綠色植物,做導遊上山的時候也喜歡收集一些樣式奇怪的葉子。

    但是,作爲光明神的白君怡其實完全不需要照顧這些花,只要在他身邊,植物就能長的非常茂盛,他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養料,而且,就算是他不擅長照顧花,他身邊那麼多每天一批批買花的信徒,給他們照顧不是更好嗎

    “那個是好東西。”習洛的聲音響在身後。

    沈司轉過頭,習洛抱着一本書站在門口,頭髮有些翹,看上去像是不小心打瞌睡剛剛甦醒,“我感覺到很純粹的光明能量。”

    “這盆花”

    “嗯。”習洛靠在門框上打了個哈欠,聲音有點懶懶的,“因爲是相反的屬性所以感覺很明顯,大概是知道你不小心被關進遊戲場後特地做給你的,鬼魂特別怕光,尤其是光明神身上這種純粹的光明氣息,在無限流世界時,只要他參與的鬼怪類遊戲場基本全廢。”

    沈司看着他,“你很久沒睡覺”

    “唔,沒有。”習洛揉揉眼睛,“其實是跟我的力量有關係,我學習一段時間後會進入沉睡,在夢裏會把得到的知識整合理解,一般我看完一本書就需要睡一覺。”

    沈司沉默片刻,“是嗎”

    第一次聽說睡覺還能在夢裏學習。

    這就是求生者嗎

    習洛回去睡覺,留下沈司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現在的電視新聞節目依舊和之前一樣,只不過現在不只是有求生者還有正在被排查出來的遊戲場,特異組整理了一些關於遊戲場的相關事宜印成冊子免費發給所有人,新聞上也一遍又一遍嚴肅的科普這件事的危急性。

    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內。

    普通人和生存者之間的矛盾還在,但是不管在網絡上抗拒的多激烈,在普通生活中他們大多數都不會起衝突,畢竟沒有人是傻子,在普通人看來,那些求生者就是一些沒栓繩的狼狗,被咬了怎麼辦。

    打不過當然要避開

    午間新聞還在繼續,比起迴歸時間已經超過兩週的求生者,各種遊戲場的科普佔據着新聞版面,畢竟這可是關乎生命的大事。

    而提供遊戲場消息的一般都是求生者們,每場新聞播報後都有主持人感謝提供消息的求生者,這確實使兩者之間的矛盾稍稍緩和。

    午間新聞結束,沈司看了一眼陽臺上的向日葵,接着他起身去洗手間灌水澆花,這是他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陽臺上,沈司帶着水壺走進去,在花朵錦簇的陽臺上,有一盆只有土壤的空蕩花盆,看上去突兀的很,沈司看着那個空花盆,片刻後把花盆裏澆上水。

    剛剛把花澆完,門口響起敲門聲,敲門聲並不激烈,反而聽上去有些輕,沈司把花灑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打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沈司微微皺眉,他有些不悅的看着門外的人。

    “簡念。”

    “當然是我”簡念笑着站在門口,“你想我嗎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根本不會想我,但是沒辦法我實在是好想你啊,話說我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沈司盯着他,就這樣過了大概五秒鐘,沈司推開門讓他進來。

    或許是因爲小時的經歷,也或許還是受到了家人影響,簡念向來不會感到羞恥,他有什麼說什麼,不管是想念還是愛意都是赤裸裸的,他能一邊笑着一邊讓人去死,也能一邊笑着一邊說:我好愛你。

    找出一罐不知道過沒過期的紅茶,沈司把泡好的茶水放到簡念面前的桌子上。

    “坐吧,坐夠了就走。”

    簡念笑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們之間就非要這樣不要這麼無情可以嗎”

    “我只是在做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沈司聲音平穩,“兩個人分手之後本就不應該再聯繫,更何況你還死了三年。”

    “還是隻有我一個人一頭熱,感覺你永遠都是這麼冷靜。”簡念雙手攥着茶杯,蒼白的指尖搭在被子上顯得格外脆弱,彷彿一折就斷,“三年前是,現在也是,我甚至覺得你和我在一起只是覺得我可憐,一旦我纏的你煩了,你就把我扔開。”

    沈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你默認了”

    “一直糾結三年前的事情有什麼意義”沈司擡起頭來,黑色的眸子裏充斥着冷意,“簡念,我和你分手到底是不是因爲你太纏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簡念手一頓,整個房間裏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

    是的,沈司說的沒錯,簡念其實比沈司更清楚爲什麼沈司會這麼幹脆提分手,彷彿之前的一切感情都不存在。

    無外乎其他,只是因爲觸及了沈司的底線而已。

    說實話簡念根本沒想過自己真的從那個地方回來後,竟然能這麼平靜的和沈司面對面,在無限流世界中的三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沈司,想念着、執拗着像是着了魔一般。

    這三年裏他不斷的想着如果從那個鬼地方出去後自己會怎麼做,他想過直接把沈司摁在牆上,告訴沈司他再也逃不掉了,也想過將沈司牢牢地鎖在自己身邊,不管沈司說什麼都不放他走,讓沈司的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那些難以言說的病態想法一直持續在他的生活中。

    他以爲自己一定會實施行動,直到這一天到來,簡念才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見到沈司第一面,看着他穿着導遊服整理自己的揹包,那一瞬間,翻涌的愛意短暫的壓制住了那些病態的思想,比起將沈司扣押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他更想要看到這個人鮮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以爲自己可以控制住,一直到剛纔,他看到白君怡笑着遞給他那盆花。

    在那一刻,無盡的嫉妒吞噬掉他的內心,那些被他強制壓抑下去的陰暗想法再次冒出來。

    把他帶走,關起來,鎖起來,他是普通人,他無法反抗這樣就能在一起了。

    那些東西張牙舞爪的冒出來,一點點蠶食着他。

    簡念苦笑一聲,他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子上,他手指依舊蒼白,卻因爲太過用力導致指尖微微泛紅。

    他的這些想法,恰恰就是沈司和他分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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