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芸腫紅的眼神波動了一下,終於淚珠溢出眼眶,“哎”應了一聲,從楊越懷中接過阿望,小心抱着,笑着哭着,終於泣不成聲。
黑色長髮垂下,肩頭聳動,沙啞的哭聲驚落了一片片櫻花。楊越默默將孔芸擁進懷中。
自己也閉上眼眸,鼻翼一動,一滴淚珠也從鼻尖旁邊蜿蜒而下。
……
漫長的永夜終於過去,黎明的曙光照耀進來,天與地盡皆披上一層溫柔的白。
中午,白櫻館中,一方圓桌上,楊家七口人坐在其中。楊老漢,楊慧,楊越,楊秀,楊光,孔芸,以及第三代長子,楊望。此刻楊望被孔芸抱着,笑嘻嘻地教他念着長輩們的名字。
楊望的確極其聰明,一遍就會,它伸出白嫩嫩的胳膊,一個一個指着念:
“咿,娘!”
“咿,爹!”
“咿,爺!”
……
被指到的人一個個咧嘴大笑。
滿打滿算,楊望也不過四個月大,但卻能夠開口叫人了。一般人家的小孩,有時候一歲了仍舊不會叫。
這份小小的‘出衆’,讓已經很難產生成就感的楊越有些驕傲。看吧,這是我兒子。
這種做父親才能體驗的感受,一滴一滴沉澱進楊越的記憶裏,生命的厚度增長着,當有一天離開人世時,也不會遺憾來此一遭。
人間幾十年,要玩飽了再走。
不過,景洪的話仍舊曆歷在目,我兒子性格有缺陷,所以到底是哪種缺陷?
這麼想着,楊影帝有些不安了,他觀察着楊阿醜,一遍遍地琢磨對方所有細微的表情,溫柔的目光,彷彿要釘在對方臉上似的。
“好奇,高興,平靜,思考,發呆,愣神……”楊越看了一會,也沒看出什麼變化,表情都很正常。
或許要等到長大,才能顯現出來吧吧……楊越如此想道。
……
接下來的半個月,天下風平浪靜。軒州饑民組成的叛亂基本被平定,攻向曜州妖族的叛軍也同樣歸順。
這些饑民在妖族的種植園裏重新安家,爲此朝廷特意下旨,對妖族的仁善致以嘉獎。
但平靜底下,仍舊有許多不平靜。
羽州、燕州的毒屍羣仍未曾掃清,民生凋敝。楚州關外的西幽王朝又不安分,狼騎兵的身影出現在千里防線上。
羌州內部的鬥爭傾軋亦愈發猛烈,實力大增的三家忽然一反常態,對慕容氏、拓跋氏態度剛硬了許多。邊境亦小規模起了戰火。
軒州仙宗,亦醞釀新的叛亂。
在這暗流洶涌的天下,西北邊遠無人注意的荒涼之地,一件改變歷史的大事正悄然發生。
……
一千年後,清華大學。
安靜的圖書館裏,大隋民主共和國的國民在這高等學府中讀書。
“小璃,你帶我來幹嘛。”
“去三樓檔案室,我想看一下一千年前武祖皇帝初創書院的歷史資料。”
“哎呀,這有什麼好看的,小璃,新街口開了家‘遇見’奶茶店,特別好喝,我們一起去吧。”
“看完再去,看完再去~”
“算了,看看也無妨。”他嘆道。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三樓,這裏存放着許多歷史資料、檔案、幾百年前的報紙等。
很快,兩人從海洋般層疊的書架深處,抱出一疊泛黃的資料。
“呼,就是這些了。”
“快快快,把桌子清理一下。”
兩人匆匆來到書架旁邊的桌子上,男青年連忙將上面的‘請保持安靜’的牌子拿走,少女立刻啪地將一疊比報紙還要巨大的紙張放在上面。
“呼,總算好了。”
少女擦了擦汗,“快,坐下來,看看。”
兩人迫不及待地開始翻動資料,少女是狂熱的歷史愛好者,對塵封在時光深處的往事有一種難以想象的沉迷。
努力考上國家最高等學府,就是爲了進入查看這些資料。清華內部歷史,外界只能看到寥寥內容大概,全面的詳細的內容,還是要進入清華里才能真正看到。
“隋歷1年5月,初代清華書院於黑州曦城南部建造,當日,時任舊朝帝國黑州牧的武祖皇帝,在開學第一日,對來來自黑州各地的第一代新生髮表講話……”
“據楊洛言教授考證,講話內容大致如下:……”
小璃全神貫注地看着,男朋友則百無聊賴地翻着書。忽然間,他看到不遠處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楊洛言教授。
“是他。”他有些激動了,這是當代皇帝的親叔叔,歷史界的大拿,國民偶像之一。
連他不關注學術圈的人,對這位的名字仍舊如雷貫耳。
自從武祖皇帝開創基業,自廢帝制,建立共和制後,皇室儼然已經成了吉祥物,走入平民中,成了大隋的國家精神之一。
這樣的一個羣體,一出生就會置於萬民的聚光燈下。不論走入哪個行業,都是明星般的待遇。
不過,這些和男青年沒什麼關係。主要是,他的女朋友是這位楊洛言教授的狂熱粉絲。
“喂,小璃,看那邊。”男青年推了推女朋友。
驟然被叫醒,思緒打斷,小璃原本想發火,無意中看到楊洛言出現,立刻捂住了嘴。
“洛言教授很忙……”
男青年小聲道:“我們這樣看着就好。”
“嗯嗯!”
小璃猛地點點頭。
不過,世事變化很詭異,正當她重新看資料時,白髮蒼蒼的楊洛言忽然走到她們面前。
“同學。”老教授忽然指了指資料,“等你看完,能借給我嗎?”
“當然,教授。當然可以。”
小璃忙不迭點頭,心情十分激動,她將資料抱起,遞給對方:“您先看。”
“不。”教授搖搖頭,用欣賞的目光打量着少女,“在這個時代,難得見對歷史這麼有興趣的女孩了,你先看,看完後……”他手中出現一張名片,“給我打個電話就敢好。”
“教授……”
“好好看吧。”
……
ps:本書下月初完結,這裏鋪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