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小子在牀上這四仰八叉的樣,要是拍下來留着給他日後欣賞沒準還會被殺人滅口,賀寧州想了想還是應該去洗手間給他那條毛巾來擦擦臉,結果剛擡起腳就感覺手腕被拉住,轉過頭就看到那個本該躺着的人竟然坐了起來,紅着臉亂着頭髮半睜着眼睛還對他笑了,有些含混不清的聲音說:“我要看恐怖片!”

    賀寧州:“……”大哥你是被鬼上身了麼??

    和醉酒的人不需要講理,賀寧州也懶得說,只是握着他的手安撫道:“別看了,太晚了早點睡覺吧,明天再看好不好?”

    大少爺立刻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我就要現在看!”

    “……”你母上不讓你多喝酒是不是因爲預見了你會變成這賴皮樣?

    賀寧州思索一下,他們明天沒有課,現在不答應他也不知道還會怎麼鬧法,只得無奈地說:“好,我去給你找,要坐在牀上看麼?”

    “好!”沈星河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這次賀寧州就很容易地掙開了他的手,把他的電腦轉向這邊,再上網找了個恐怖片,播放後便再次走向洗手間,身後立刻傳來那個人焦急的聲音:“你要去哪啊!”

    那語氣真像以爲自己被媽媽拋棄了的小孩。

    “去拿條毛巾給你擦臉!”賀寧州再好的脾氣也被磨得不耐煩了,扔下這麼一句就再次邁開步子。

    等到他拿了條溼毛巾回來那個人還是原來的形象坐在那裏,賀寧州過去給他擦擦臉,又從他衣櫃裏找了套睡衣來,“這我就不能幫你了,自己換上吧。”

    那個人卻連看都沒看那睡衣一眼,只是又握住他的手,聲音柔柔地說:“你過來陪我一起看啊。”

    “……”賀寧州不禁笑了出來,這樣一副單純的樣子平時還真的很少見,只是當真不知他現在究竟是醒着還是醉着,是不是夢裏也正經歷着這樣的場景。

    倘若真的是夢,你口中眼中的那個“你”又會不會真的是我呢?如果不是,那又會是誰?

    不知道你明天早上是否還會記得現在發生的事,若我去問你,你又會怎樣回答?

    “好,等我去洗洗就回來陪你看。”賀寧州說着展開被子搭在他身上,又把枕頭放在背後讓他靠着,最後在他頭上揉了揉,拿着自己的一套睡衣走了。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賀寧州不禁長長一嘆,這照顧醉鬼果然是一門技術活,早知如此自己真應該提前阻止他,就算會因此得罪寧哥也不在乎了。

    還好這人目前的行爲還不算奇葩,只是要看個恐怖片而已。

    賀寧州搖搖頭,比平常更快的速度開始了洗漱。

    再次回到屋內那個人的衣服依然沒有換,賀寧州也沒說什麼,就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大少爺現在的表情還很正常,估計還沒出現什麼恐怖的畫面。

    身上靠過來一個柔軟的物體,緊接着兩條手臂纏在腰上,肩上也搭了一個很重的東西,賀寧州對此時的感觸十分熟悉,從第一次“擁抱”以來每次看恐怖片時大少爺都會過來抱着他,只是都是在恐怖鏡頭出現的時候,這次的這個動作明顯有點早,不知道又是什麼緣故?

    他依舊沒有開口,稍稍放鬆身體讓那個人更舒服一些,過了一會他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直起了身,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要做什麼就感覺臉上被一個異常溫暖柔軟的物體輕輕碰觸一下。

    賀寧州:“……??”

    他不可思議地轉向那個人,剛剛是他在自己的臉上親了一下?

    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趁着酒勁耍起流氓來了,偏偏那個人還笑得很得意,就像奸計得逞一樣,弄得賀寧州一時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想完,那個人又在剛剛的位置親了兩下,還發出了一個“細微”的聲響。

    賀寧州有些不自在,他並不討厭和別人有些親密的接觸,特別是關係很好的朋友,這也是他一直接受那個人和他看恐怖片時經常會做出點親密動作的原因,可是自己卻並不喜歡那個人在酒醉時這樣做,因爲不知道對方心裏想的是誰,總讓他覺得自己是被當成了替身。

    賀寧州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已經紅了,但它確實很熱,熱得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男生爲什麼會喝醉了酒就這樣對待他,對方腦海中的那個人真的是他,還是將他當成了別人?

    “我們睡覺吧。”正無措中,男生又這樣說。

    “……”賀寧州是真的不知道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這人在醉前和醉後完全是兩種風格,現在房間裏燈火通明,電腦上甚至還播放着恐怖片,室內安靜異常,片子裏偶爾傳來的一聲突如其來的音效都會讓人的心狠狠一顫,在這樣的氣氛下那個人卻壓在他身上和他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現在醉酒的其實是自己呢?

    “好,”賀寧州說,“你先把衣服換了吧,我去關電腦。”

    “好。”男生笑着又親親他的額頭,這才翻到了牀上。

    賀寧州下牀關了電腦,又去了趟洗手間,在這個只有他一個人的場所內他才真的鬆了口氣,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地球上。他站在鏡子前,鏡中的男生頭髮很亂嘴脣發紅,眼睛也有些迷茫,看起來還真的像是經歷過某件事。

    不禁擡手輕輕碰了下自己的脣,這並不是賀寧州第一次和人接吻,當然以前的對象都是女生,主動的人也是他,那時彼此的年紀都很小,也不太懂這些事,就是嘴脣碰了碰就結束了,還緊張害羞得不行,哪像那個小子親得這麼豪邁奔放,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做的次數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輕輕一嘆,賀寧州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和那個男生接吻,儘管那人和他是一個性別,他也從沒覺得自己像戀人那樣喜歡對方,也依然不覺得討厭,只是有點在意那人這樣做的對象究竟是不是他。

    不知道明天早上起來對方還會不會記得這件事,又會如何處理,會不會告訴他這個真相,賀寧州只是確定倘若他不記得自己也一定不會告訴他,從今以後繼續和他做朋友,今晚發生的一切就只當成是自己的一個綺夢。

    回到寢室他看到那個人已經換好了睡衣,此時正老老實實地坐在牀上,看到他眼中立時浮現出驚喜,身上原本穿的衣服則被亂七八糟地丟在地上,顯得十分無辜。

    賀寧州有些無奈地過去幫他撿起來好好地掛到衣櫃,又關了燈,這才就着窗外的光亮上了牀,那個人立刻過來摟住了他,和他一起躺在牀上。

    他們的這張牀單人用非常正好,兩個人睡就有一些擠了,賀寧州和那個小子的身體基本貼在一起,就像擁抱着火爐一般暖意融融,或者做一點別的事,結果大少爺就只是在他臉上親了下,就抱着他入睡了。賀寧州也只得放鬆身體閉上眼睛,從小基本沒和別人一起睡過,此時卻也並不覺得難耐,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沈星河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很奇怪。

    頭很疼,應該是因爲昨天晚上喝多了酒,他和寧哥一邊聊就那麼一杯一杯地喝着,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但一定遠遠超過三瓶,因爲後來的事他就全部失去了印象,可是看自己現在的狀態很明顯是躺在牀上。

    但又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

    他的牀不算寬,但絕不會擠,平時抻個腰伸個腿的綽綽有餘,可是今天他卻覺得牀上明顯還有什麼東西,自己的身體和他緊緊貼着,似乎還把他抱在懷裏。

    那個東西很長,似乎和他的身長差不多,也很溫暖,和他的體溫基本一致,從柔軟度來說絕對是他抱過睡覺的所有東西中最舒服的,甚至讓他很想在上面蹭蹭。

    沈星河慢慢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景物十分熟悉,這裏是他的寢室,他現在也正在自己的牀上,可是手上抱的這個……

    沈星河的心跳頓了下,緩緩擡起頭,眼前出現的先是一個形狀優美的下巴,緊接着是一張很好看的臉,熟悉的輪廓熟悉的模樣,竟然是他的室友!

    他們怎麼會睡在一張牀上了??

    沈星河眨眨眼睛,按他平時對這位室友的瞭解那個人一定不會趁他酒醉就佔他便宜,難道是自己發酒瘋在他扶自己上牀之後就拉着他和自己一起睡的?可是他們身上又都穿着睡衣,自己已經喝醉了一定不會做這些事,是那個人幫他換的麼?

    事情到了這裏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沈星河又突然意識到絕不會如此簡單,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是他親了這個人的臉,又親了他的嘴,然後就把他壓在牀上……

    沈星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隻是做了一個夢,但他平時很少會如此深刻地記住夢境的內容,還有那清晰的觸感,他悄悄看了下這個人的嘴脣,果然有些紅還有點腫,和平時很不一樣。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