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樓門就老實不客氣地摟住大少爺,一副“體察民情”的表情說:“寧哥和你說什麼了?”

    沈星河想了想,他和寧飛說話的內容根本算不上“說”,只是隨便聊了幾句,這一點雖然讓他有些意外卻也不算很出所料,首先他和江遠肯定都是好人,不會去幹電視裏那些壞角色纔去乾的事,其次那兩個怎麼說也是受了高等教育的大學生,思想不會那麼保守,他們的反應也就應該是這種有些意外有些好奇然後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狀態。

    沈星河說完又問那個人:“那遠哥呢?他和你怎麼說的?”

    遠哥啊……

    賀寧州不得不說,遠哥說的內容可比他這個勁爆多了……

    和寧哥的“溫文爾雅”不同,那位遠哥一上來就對賀寧州說:“你們兩個的話你應該是上面那個吧?”

    等到肯定回答之後接下來的問題也就順理成章了,比如,“那你感覺怎麼樣啊?”

    賀寧州如實回答他:“沒感覺,因爲根本沒做過。”

    江遠一臉驚訝:“爲什麼啊?”

    賀寧州仔細想想,其實還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他知道做那個事的話下面承受的一方一定會很疼,而那位少爺一看就不是不怕疼的人,偏偏自己又捨不得讓他疼,那就只有委屈自己了。

    “因爲我不想傷害他。”賀寧州這樣說,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聲。

    “哇……”江遠相當敬佩地拍了拍他的肩。

    然後又一臉玩味地問:“他挺不好養的吧?”

    “其實還行,”賀寧州十分有感觸地笑着,“不算難,因爲他只吃我做的東西,也就是隻要是我做的他什麼都喫,其他的一樣都不喫。”

    “哇塞……”江遠也不禁目瞪口呆了。

    賀寧州攤攤手,想起每天早上都要提前半個小時起來做早飯,然後又回到牀上陪着那個人,要是三四節和五六節都有課他還要提前一天晚上把菜買好,早上上學前就放在電飯鍋裏做上,這樣他們中午回來就可以喫。下午的話就要輕鬆一些,最多也不過是自己在他午睡時出去買菜,過程還是和午飯一樣,這整套的過程也說不上辛苦,自己還做得很開心。

    江遠忍不住又問:“那你覺得他有什麼缺點麼?會讓你想和他吵架的那種?還有你們要吵架的話通常都會因爲什麼呢?”

    缺點?太多了吧,好喫懶做,又髒又亂,從不打掃衛生也從不做飯,不會幹任何家務,不會唱歌也不會彈琴,沒有任何特殊技能,奇蹟般地找不出一點優點呢……

    話雖如此賀寧州卻連想都沒想就說:“我覺得他沒有任何缺點,他在我心裏是完美無瑕的,我從沒有和他吵過架,今後也不打算因爲任何一件事和他吵架。”

    此時的賀寧州想想當時說過的話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遠哥會不會笑話他,當然那個人並沒有笑,又驚歎一番後接着問他:“那你們倆的衣服都是誰洗的?”

    賀寧州摸摸鼻子,“都是我用洗衣機洗的。”

    賀寧州:“……那個都是我用手洗的。”

    說到這個問題他本身是不覺得有什麼難以啓齒的,心裏還稍稍有些小甜蜜,只不過這種事他是不會大肆去宣揚的,也不太想和別人過多聊起。

    “哦……”江遠又是一副恍然大徹的樣子,倒很明智地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問下去。

    眼下賀寧州回答沈星河的就是:“他也沒說什麼,就問了問我是不是之類的,我就照實說了。”

    沈星河點點頭,說到,理論上他們兩個都不算“純種”的,只是很喜歡對方而已。

    他又有些無奈地說:“寧哥還打算請咱們喫飯呢。”

    “是麼,”賀寧州不算很意外,“那挺好啊,什麼時候也把他請到咱們家來,我也請他喫一頓。”

    回到寢室賀寧州給他表演了一遍自己和江遠學到的舞步,說起來他的舞蹈功底比沈星河強上一些,以前也是學過一段時間的,現在學到的就比他多了一點,之後又對那個人說:“你要不要過來我們試着練習練習?”

    “……”沈星河清清嗓子,起身走到了他身邊,自己到現在依然覺得那個舞十分的……魔幻,實在不想大庭廣衆地表演出來。

    賀寧州播放了《Single Ladies》的歌曲,兩個人像寧飛和江遠示範的開場那樣並肩站在一起,開頭是一小段街舞,後來就開始了雙人舞,沈星河伸手轉向那個人的時候對方也擡手來接,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沒忍住就笑出聲來。

    “我的天啊……”大少爺徑直蹲在地上,身體一陣顫抖。

    “嘿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嚴肅呢?”還站在那的賀寧州一臉嚴肅狀,“我們在跳舞呢,你笑個啥啊?”

    沈星河終於抖夠了才扶着他慢慢直起了身,笑意還沒有完全褪去,他覺得跳這個舞吧通常就只有兩種表情,要麼一臉癡迷,好像除了他們倆其他東西都不存在,要麼就是頻繁笑場,肯定不會面無表情就對了。

    “站好了,再跳一遍。”那個人說着推開他一點,大少爺強迫自己斂起笑意,只是微微揚着脣角,賀寧州將音樂調到雙人舞開始的那裏,兩人擺好了pose,緊接着又一次伸手對視,沈星河向前踏出兩步,賀寧州到後面摟住他的腰,沈星河又是一個旋轉,兩個人的手依然牽在一起。

    沈星河目前學到的舞步不多,也就只有一分來鍾,儘管如此結束後他依然有些氣喘吁吁,賀寧州給他拿來杯水,問:“感覺怎麼樣啊?”

    “挺好的。”大少爺看着他說。

    拋開這舞蹈的一些“特點”不談,沈星河還是很喜歡跳舞的感覺,他們的配合挺好,眼神之間的交流也很到位,讓自己還挺意猶未盡的。

    “要不哪天我教你跳跳交誼舞吧,”賀寧州又道,“咱們學校肯定要辦舞會的,你肯定不希望我去和別人跳吧。”

    沈星河立刻眯起眼睛,你敢和別人跳……

    然後又展顏一笑,“好啊。”

    第二天晚上兩人下課後又去了博識樓,這次就直接到了一間空教室,他們要在這進行主持的排練。

    “來,這是稿子,”江遠將幾張紙遞給兩個人,“你們回去把它背下來。”

    沈星河隨便翻翻,迎新晚會的主持臺詞他不用看也能猜個大概,反正就是各種又尷又尬的客氣話,比較有意思的還是一些節目的引題。說起來晚會上最考驗主持功底的應該是某些特殊情況的應變,比如演員表演時出了問題,或者演員直接罷演之類,只不過不是所有主持人都會遇到罷了。

    “現在就先照着讀吧。遇安,你先把你的臺詞讀一遍給我聽。”

    “好。”

    大少爺拿着稿子到了三人面前,在心裏提醒自己要有表情,要面帶微笑聲音洪亮:“我們的夢想……”

    “……哈哈……”賀寧州向後退了兩步,也差一點笑倒在地。

    他是他們四個人當中負責開場的,也就是要說第一句臺詞,感覺還不是特別雷人,反正之後的三個每一個都很辣耳朵,面前這位少爺是排行第三的,尤其是他現在的表情把它念出來,那效果簡直了……

    沈星河自己念得都要鑽牆縫裏去了,完全不敢看臺下三人的眼睛,只想趕緊唸完趕緊解脫,終於唸到最後一句的“再見”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估計上面那一串是自己口中說出來的最囧的話了。

    “嗯,”江遠和寧飛倒是全程表情嚴肅,或者說即便他們想笑也不會表現出來讓那兩人看到,前者還一本正經地點評道,“你的聲音挺洪亮的,感情也很到位,但我跟你說啊,你就算是照着讀也應該讀一句就看看臺下的,本來主持人的表情就非常重要。現在再試一次,你就讀前面那幾句,要注意表情,開始吧。”

    賀寧州:“……”遠哥你真的確定你不是在故意整他麼……

    臺上的沈星河也很想問問他相同的問題,又將紙翻到第一頁,咳了兩聲開始念道:“我們的夢想……”

    一邊擡頭微笑着看向臺下,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沈星河一個沒忍住就笑了起來。

    “幹什麼呢!重新來!這樣子還怎麼上臺啊!”江遠立刻訓道。

    “……”大少爺眨眨眼,心裏頓時委屈得不行,賀寧州也低頭收斂一下表情,江遠又道,“再來一遍!”

    ……哦……

    於是大少爺又念起那句。

    沈星河肯定自己一定會對這次迎新晚會的臺詞印象深刻,並且很多年都不會忘記,特別是開頭那句,那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唸了多少次,江遠是稍微有一點不滿意都會讓他重新開始,無論語氣、語速包括表情的各種變化都會提出要求,大少爺想起自己在電視上看過的各種晚會上的主持人,好像他們的表現也很平常,他還以爲這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真沒想到輪到自己就可能連一句話都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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