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個人終於買到票已經過去二十來分鐘,走在石塊鋪成的小路上似乎有種讓之前所有情緒都煙消雲散之感。今天的天氣挺好,太陽公公早就高高懸掛在頭頂,不算很熱烈卻很溫暖,爲這個節日注入了濃濃的喜慶氛圍。遊樂場自然也針對這兩天做了一些佈置,他們走在小路上,時不時就會看到一棵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樹,上面掛滿綠色的綵帶,遠遠望去真有一種春回大地的效果,還有一些工作人員打扮成了聖誕老人,在向經過的小孩子發糖果。

    如賀寧州所想,這時的遊樂場遊人非常多,而且“年輕人”佔了相當大的比重,從這個位置已經能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場地外站了好多的人,這樣下去他都不知道在離開之前能不能玩到想玩的遊戲。

    大小姐仍是領頭走着,賀寧州以爲他會繼續挑戰過山車之類的,尤其是垂直版,畢竟那東西比較驚險,玩的人應該會少一些,可是沈星河帶他去的卻並不是那個方向,而等到那個場地終於映入眼簾,賀寧州……

    好吧,其實他沒啥特殊的感覺,這個遊戲叫做“極速飛車”,就是一些模仿賽車形狀的小車子,用電腦程序設定了線路,運行時速度超級快,經常會有你感覺你和一輛車馬上就要撞上了然後在最後一刻就錯開了的情況,賀寧州以前也玩過好幾次,那種一輛車子向你迎面衝來的視覺效果還真的挺刺激的。

    他也曾經想過要是正在行進中程序突然壞掉該怎麼辦,那樣兩輛車高速相撞豈不是非常危險,後來上網查了一下才知道它設定的是如果程序突然中斷車子應該立刻停止運行,這樣它沒有動力了也跑不了多遠,而且它的安全帶也是非常結實的,幾乎就是將你牢牢定在座位上,所以即便是相撞,你的慣性也不會讓你衝出多遠。

    現在外面排隊的人並不算少,不過也就是下一批的數量那麼多,兩人看着裏面那些高速運動的車子,兩輛車差一點相撞的場景當真是驚心動魄,若是有不知道遊戲規則又好奇來這裏看看的人,這時一定會大喊讓司機趕快開走。

    其實第一次玩的時候賀寧州也有想過身邊的人會不會害怕的,不過那時已經見識過他在過山車上的“風采”,賀寧州覺得這個也一定是小菜一碟,結果……

    不久便輪到了兩個人,大小姐隨便找了輛車子坐下,賀寧州幫他把安全帶繫好,坐上了另一輛和他距離不遠的。每輛車子都坐上人之後,程序自動檢驗每人是否繫好安全帶,之後主控室內發出聲音說:“各就各位——預備——”

    緊接着一聲槍響,車子立時發動!

    賀寧州閉上了眼睛。

    風在耳邊呼嘯掠過,這種感覺似乎比平時強了數倍,風聲的強度可以讓人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響,明明是身體在車子的帶動下破風而行,卻彷彿是巨風拂過身體,那力道幾乎讓人無法承受,甚至還會有一絲寒冷,而眼睛因爲事先閉上,似乎再也無法睜開。

    害怕麼?說實話,並不怕,可能是因爲看不到眼前的景物,並沒有那種車子迎面而來就要與自己相撞的驚悚效果,只剩下體驗這種風馳電掣的樂趣了,賀寧州在前兩次玩的時候還會睜開眼睛看看前面,現在卻覺得還是閉上的好。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爲也沒有必要,卻能想象另一個人在車上一定是從頭尖叫到尾的,沈星河一直在說這樣的遊戲也不必忍着,儘管大聲尖叫,就像過山車那樣,不尖叫就體驗不到遊戲的樂趣了。

    然後他又看看自己,一臉“恍然大徹”的樣子說:“哦,對了,你是不是覺得尖叫很影響你形象啊,也是,因爲你一直都這麼溫文……爾,爾雅嘛……”

    最後的幾個字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賀寧州咬着牙捏捏他的臉,心道你放心,我就算不在乎那什麼“溫文爾雅”的形象我也用不着尖叫,我纔不像你那麼沒用!

    事實就是那一次自己也是全程沒有叫,沈星河就大喊了一路,後來一直說自己嗓子疼,讓自己別提多解氣。

    哦呵呵呵不知道沈星河這次表現會怎麼樣啊,千萬別又說嗓子疼哦,我可沒給你帶藥哦……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的速度逐漸減慢然後猛地停了下來,賀寧州的心臟劇烈跳動一下,隨後就恢復正常。輕舒一口氣,他睜開眼睛,剛剛的經歷還真是很刺激,讓他有一種再玩一次的衝動。

    打開安全帶,他下到地上,四處看看另一個人的位置,此時其他車子上的人都走了下來,有的甚至明顯有些腳軟,賀寧州忍着笑,並不是很意外地看到大小姐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便慢悠悠地地向他走了過去。

    賀寧州打開車門,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星河,怎麼了?快點下來啊。”

    那人聽了他的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那樣,一點一點轉過頭看向他,再一點一點轉過頭看向前方,那動作簡直像一個機器人,賀寧州差一點爆笑出聲!

    他依然沒有動作,仔細看着大小姐的表現,那人似乎是下意識地想按他說的下車,但試了幾次都沒能下來,理由很簡單,安全帶還牢牢地綁在他身上!

    終於不可抑制地笑了出來,賀寧州還是“大發慈悲”地幫他解開安全帶,再慢慢扶他下車,沈星河的雙腳落到地上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賀寧州蕭涵身上倒去,後者扶住他靠在自己身上,帶着他向門口走去。

    旁邊有其他人看到這樣的謝大小姐都忍不住評論一句:“看來這小夥子是被嚇得很慘啊……”

    賀寧州在心裏點着頭,別提多麼贊同,同時還有一點感慨萬千,被人這樣說也就算了,之前還那麼囂張地嘲諷自己,怎麼輪到他本人就……

    說到這個問題賀寧州就覺得沈星河這“因人而異”的體質實在是神奇,你說他不怕過山車反而怕恐怖片已經很離奇了吧,但好歹還算可以忍受,現在他竟然不怕過山車卻被個極速飛車嚇成這小樣,這兩個有很大的區別嗎!

    他這一次的反應和前面幾次一毛一樣,都是一下了車就全身癱軟走不動步的,必須要人扶着,賀寧州就在想這下可好,人家和別人一起玩這個都是想有個伴,你是需要一個負責善後的保姆……

    懷中人完全是在他的帶動下才慢慢挪動腳步的,還一直掙扎,很不老實,口裏含混不清地說着“別拉我,你是誰啊……”,弄得賀寧州真想一拳敲暈他。

    離開場地,賀寧州扶着那個人在不遠處的休息椅上坐下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心想真應該將這他現在的樣子拍攝下來,明天給他看看,想想他反應就覺得很過癮。

    那個人靠在他身上還是不安分地動來動去,頭髮摩擦着他的頸側,有點麻癢,讓人真想緊緊將他擁在懷裏,並且親上幾下。賀寧州深呼吸,時不時擡起頭提醒自己這裏到處都是人,千萬要控制住……

    “星河,”過了一會賀寧州輕聲喊着身邊的人,“你好點了沒有?”

    沈星河又動了動,慢慢擡起頭,眼睛還是有一點無神,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什麼是好……”

    那聲音就像喝醉了酒一樣,他又伸手揉揉太陽穴,擡起頭眨眨眼睛,似乎終於恢復了一點,但還是不太清醒。

    “恆夜?你怎麼在這裏?這是哪啊……”

    “……”賀寧州微張開口,實在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輕輕搖了幾下,“你這人,怎麼玩個遊戲都能弄成這樣,這麼長時間還沒緩過來??”

    而且他竟然偏偏把這個地方當成了今天遊樂場之行的第一站,是不是某位歌手給他的勇氣??

    沈星河又眨眨眼睛,這次纔是回覆了全部神智,對他笑了笑,“不好意思。”

    賀寧州又笑了兩聲,“沒事,我都習慣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沈星河擡眼看着他。

    “以後你只能和我一起玩這個遊戲,我可不希望別人又摟你又抱你的。”

    “……”沈星河微微垂下眼,面上的溫度緩緩升高。

    賀寧州站了起來,“我們走吧,去玩點別的。”

    “好啊。”他拉過那個人的手臂。

    接下來的行程依然是大小姐帶隊,依然沒有說明地點,賀寧州也沒有介意,反正自己這個保姆只需要負責在各種場合下都要照顧他就好了。

    看得出大小姐這時的心情依然很好,明明都已經在自己面前表現出那樣的形象了,他還很有興趣地接着和自己玩“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很快到達下一個場地:旋轉木馬。

    對於這一個是怎麼和之前那個被排到一起去的賀寧州不想深究,但他卻很喜歡眼前這個遊戲。這木馬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種,而是專爲成年人設計的,每一匹都是那種高大帥氣的駿馬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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