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謹堂自然不會讓白簡兒出來接旨,跟四福公公說明了原因。

    四福公公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勉強,展開聖旨道:“白謹堂之妻白於氏殞命,朕甚悲憫。念她賢良淑德,特追封諡號淑敏夫人。

    另,憐白謹堂中年喪妻,家中幼子需要撫慰,特許在家守制一年。准奏其女白簡兒守孝三年,與恭王之婚期延期至三年後。欽此!”

    白簡兒覺着胸口憋悶,沉得發慌。

    她想起了那晚溫泉邊葉天凌笑着說:“來年二月初六,如此,便拭目以待了!”

    原來,他指的是守孝三年!

    呵呵!她好傻!

    他現在肯定在偷笑吧?

    她殺了他爹,他殺了她娘!然後,一夜瘋狂歡好。

    真真是狗血啊!

    “呵呵呵……”白簡兒笑了,笑的眼淚直流。

    春花和秋月嚇得小臉兒蒼白,還以爲白簡兒瘋了。

    白簡兒突然收住笑,道:“給我孝衣,我要去給孃親守靈。”

    春花心疼的道:“可是,大小姐,您的身子……”

    看白簡兒神色堅定,就遞上蔘湯,“那大小姐把蔘湯喝了。”

    白簡兒接過蔘湯兩口喝了,從牀上下來,有些頭暈眼花。

    讓春花、秋月伺候着穿上白色孝服,走出房間。

    外面寒風凜冽,滿院的素白直撞眼簾,讓白簡兒一陣陣頭暈。

    “簡兒!你病着,快歇着去!”白謹堂嘶啞關切的聲音傳來。

    白簡兒看去,微微怔忡失神。

    這是她的那個風流倜儻的渣爹嗎?

    一夜白頭有些誇張,但頭髮都花白了。

    前幾天,那個意氣風發、勾魂攝魄的俊美將軍,彷彿老了二十歲。

    看這樣子,他是深愛虞曦月的吧?

    那爲什麼還弄這麼多女人和孩子給她添堵,讓她這麼多年過的都不痛快?

    還是說,虞曦月死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愛究竟有多深?

    古代男人的愛,真搞不懂!

    白謹堂看她愣神,擔憂的道:“簡兒,爹爹上摺子請皇上允許你爲你娘守孝三年,皇上允了。你不用擔心旁的,回去休息吧。”

    白簡兒喃喃道:“爹爹,都怪我沒及時趕回來,若是我及時回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早知道……我們就是拼着抗旨,也不進宮赴宴了。”

    白謹堂雙目赤紅,將她攬在懷中,輕撫脊背,“千金難買早知道啊。這不是你的錯,簡兒莫要傷心,萬事皆有爹爹在。

    這是百里嘯天早早算計好的,他們控制了秦氏。趁着我們進宮帶走一部分護衛,利用秦氏帶人進府。然後裏應外合,攻入了梧桐院。”

    白簡兒心中一凜,推開白謹堂,“秦姨娘?”

    白謹堂愧疚地點頭,“都是爹爹優柔寡斷,當初就應該殺了她!”

    白簡兒現在只想將秦姨娘碎屍萬段,咬牙問道:“她在哪兒?”

    白謹堂嘆息道:“死了。景沛親手殺的。”

    “啊?怎麼會這樣?”白簡兒驚訝。

    白景沛爲了保住這個生母,當初可是給她下跪磕頭過,怎麼就親手殺了?

    白謹堂道:“因爲是他將他們放進來的,他羞愧難當,親手斬殺了秦氏。”

    白簡兒扶額,真亂。

    “師傅,你醒了?”顧之行關切的走來。

    他沒穿騷包的紅衣,換上一身白衣,倒是顯得他有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白簡兒笑了笑,臉色蒼白,昔日靈動的雙眸,現在毫無光彩。

    顧之行喉嚨處一哽,擡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節哀順變,你還有神醫谷呢。”

    這時,有下人唱報:“兵部尚書魏大人、魏大公子前來弔唁!錦衣衛總指揮使穆大人前來弔唁!恭王殿下前來弔唁……”

    白簡兒回頭,撞入一雙沒有了平時笑意的眼睛。

    只見恭王一襲素淨白衣,白玉簪子束髮,身無點綴,和穿孝服也差不多。

    恭王的眼神落在顧之行放在白簡兒肩膀上的手上,神色沉了沉。

    顧之行迎上去,道:“多謝恭王殿下來弔唁,請!”

    他完全是主人的姿態。

    代表他自己和神醫谷的態度。

    白謹堂、白景瑜也迎上去應酬,按規矩,白簡兒這個女眷應該回避,她擡步往靈堂走。

    “簡兒!”恭王快走幾步追上來,神色肅穆,溫和又關切地望着她,輕聲細語的道:“你且節哀順便,保重身子。”

    白簡兒微微點了點頭。

    恭王鄭重地道:“本王定會替你找出白夫人是爲何人所殺,殺了他爲白夫人報仇!”

    白簡兒點了點頭,既而又搖頭,道:“不必了,孃親的仇,我想自己報。”

    恭王輕嘆一聲,“唉!你不必與本王這般見外,雖然我們三年後才能成婚,但你是本王未來的王妃,本王有這個責任!”

    他伸出手想摸摸白簡兒的頭,卻在一半時收了回去,“帶本王給白夫人上柱香吧。”

    白簡兒微微點了點頭,帶着他往靈堂走。

    一進門,帶進一陣冷風,祭奠用的黃表紙被吹飛,呼啦啦,滿靈堂紛飛。

    白景瑜拿了三炷香,遞給恭王。

    恭王接過香,修長的手指捏着香插入靈位前的香爐內。

    白簡兒則進了簾幔後,與幾個庶妹、姨娘跪在虞曦月的棺材前,行禮答謝前來弔唁的女眷。

    望着外面恭王出靈堂的背影,白簡兒陷入沉思之中。

    這裏男尊女卑,妻子死了,感情好的,丈夫隔上一年半載的才續娶。大多數,很快就娶繼室了。

    這完全看自願,沒有什麼章程。

    可皇上下旨讓白謹堂在家守制一年,這不是剝奪了他的兵權嗎?

    是皇上自己的意思?還是因白謹堂上摺子請皇上延遲她與恭王的婚期,恭王的警告?

    這個恭王,心思深沉的可怕啊。

    皇上、太子、凌王,甚至更多皇子和大臣,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真是看走了眼,小瞧他了。

    因爲白謹堂被皇上“守制”,白簡兒與恭王的婚事又延期三年,很多見風使舵的人都開始遠離白家。

    是以,來弔唁的人家少了很多。

    就這樣,白簡兒磕頭到天黑,還是磕的暈暈的。

    或者,她什麼都沒想。

    除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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