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月光灑在積雪上,美到了極致。

    霍琛忽然托起了她的下頜骨,那裏,妝容下有一小片不易察覺的青紫。

    “怎麼回事?”霍琛的眼神裏帶着心疼,雖然話說的生硬,卻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怎麼還受傷了?”

    “不小心撞到的,”薄安安低了頭,沒有說是那個新來的女配和她拍打戲時用大了力。

    霍琛也沒有再追問,只是收了傘,遞給身後的小汪,又伸手擁抱她。

    “你怎麼來了?我都訂好機票了,”薄安安有些緊張地蜷着手指,試探着去回抱他。

    霍琛有些驚喜地收緊了手臂,側過臉貼住了她的發:“想你了,就來了。你回去後又要忙,我不想等這兩天。”

    薄安安一僵,卻還是伸手握住了他抱着自己的一隻手腕:“你怎麼空着手來了,我的戒指呢?”

    那一天,她終究還是沒讓那枚戒指在自己手上帶到天亮。

    那時候,薄安安就和霍琛約好了,如果有一天,她放下一切,想通了,要和他在一起,就把那枚戒指帶回去。

    可是,霍琛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連忙從隨身的口袋裏掏出了那枚戒指,霍琛低笑着:“我還以爲這次來也還是用不上它。”

    薄安安不說話,只是任由霍琛鬆開她,又把那枚戒指帶在她手上。

    遠處,杜迎率先湊熱鬧吹起了口哨,連帶着岑亭也笑出聲來。

    薄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再擡頭時,就看到林素一臉複雜地看着她,滿眼“好不容易養大的豬又被拱了”的意思。

    可不管怎麼說,總歸,都過去了。

    薄安安隔着車窗向杜迎他們揮手,這部劇終於也完美收官,接下來,就是陸明夜那裏了。

    剛一回到蒼城,陸明夜就把薄安安和霍琛約了出來,順便還約了葉止。

    “劇本你們都看了麼?”陸明夜一口氣灌完了一杯咖啡,看向葉止,“又是資金又是霍琛這個拖稿的慫,又是等你檔期,好不容易全都齊活了,這次可不敢再給我出問題。”

    陸明夜臉上掛着兩個十分顯眼的黑眼圈,顯然這些日子沒少熬夜。

    “看了,劇本牛逼,就靠陸導帶我們拿金影節雙殺了,”葉止開了個玩笑,他大概也不不知道,薄安安這廂還有個一心想拿紫藤節雙殺的杜導演。

    當然,霍琛是知道這個事的,當即便把杜迎的話提了出來:“杜導前些日子還說要把安安送去拿個視後,要是真能視後影後雙全,我們家安安就是最厲害的了。”

    薄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暗地裏戳了一下霍琛:“我還有的學,這次就拜託葉哥你關照我了。”

    “好說好說,”葉止揮揮手,如江湖大哥一樣放浪的動作裏終於帶出了一絲那時候在末路狂花裏他表現出來的沙雕氣質。

    短短几分鐘之內,原本還因爲時間和距離有些生疏的幾個人迅速地熱絡了起來,說話的時候也自然了很多。

    陸明夜拉着葉止的手,甭提有多激動:“你是不知道,我當時聽你說願意等這個本子,別提有多高興,有你和我們安安在,就算我頭徹底禿了我都願意啊。”

    “我媽聽我講是您的本子,也說想來客串來着。”

    葉止話音剛落,陸明夜就捂着腦袋往後竄了竄:“葉大哥你可別害我,我覺得我的頭髮還能再留個兩年。”

    薄安安還有些不明所以,霍琛卻已經笑出了聲。

    “葉哥的媽媽是誰,你還記得麼?”見薄安安不知道,霍琛便小聲提醒道。

    薄安安思索片刻,忽然拍了下膝蓋:“葉伯母不是三聖母麼!”

    霍琛低笑出了聲:“對,就是三聖母。”

    他們兩個音量不低,葉止和陸明夜也聽得清楚,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個是被自己故意放大了十倍的驚恐,一個是無奈和滿臉的懇求。

    “陸導,您看,有我在這,肯定不用您費心,就讓我媽客串個一兩幕就行,”葉止循循善誘,還拋出了其他的誘餌,“我還買一送一,給您把沈括拐過來客串。”

    “你這是強買強賣!”陸明夜哀嚎,卻忍不住的心動了。

    聽見沈括的名字,薄安安也是挑了眉:“原來葉哥和沈括關係這麼好啊。”

    自從末路狂花以後,她和沈括也時有聯繫,甚至還能時不時互相郵個土特產,連帶着陳歲寒也和沈括熟了起來,聽說兩個人前些日子在國外參加活動,還一起喫飯逛街了。

    此刻聽到說不定沈括也能來,她頓時興奮了起來。

    葉止不動聲色地給了她一個噤聲的動作:“陸導,考慮考慮嘛。”

    薄安安此時也想起了那個傳聞,頓時躲在霍琛肩後跟着笑了起來。

    葉止的媽媽其實是個大美人,但,也是出了名的大花瓶,明明是歌手出道,卻格外想拍戲,所以,十年前陸導翻拍寶蓮燈時,葉止的媽媽便衝去試了鏡。

    說實話,葉止的媽媽真的不適合做演員,面癱還是小事,最重要的事,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明明是喜極而泣,她愣是能做出一副傷心欲絕五內俱焚的模樣。

    那時候,陸導也是年輕氣盛,愣是覺得,會被稱之爲是花瓶只不過是欠教育,他陸明夜就沒有調教不過來的演員。

    說實話,他就是看上了人家長得好看,就算是花瓶也是清乾隆御製琺琅彩雙耳瓶那種級別的花瓶,所以纔不管不顧拍板讓葉止的媽媽進了劇組。

    但是,他高估了葉止媽媽的天分,那時候,陸導還有一頭濃密的黑髮,可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幾乎禿了頂,全靠髮型掩飾的憔悴模樣了。

    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有人戲稱,陸明夜的頭髮全是被三聖母氣掉的。

    陸明夜滿臉惆悵,大概是在猶豫,究竟是要爲了自己岌岌可危的頭髮拒絕葉止,還是靠着頭髮和三聖母,換另一個影帝來自己的劇組裏客串。

    擡頭看了看薄安安,又看了看葉止,陸明夜痛苦地捂住了臉:“行行行,來就來吧,就是拜託你,給我留點面子,不管怎麼樣,別跟外人說我是爲了沈括才把你媽弄進來的。”

    “沒事,我回去就發通告,說您爲了能讓我參演您第一部電影,甚至願意讓我媽進組。”葉止抿着嘴笑,當即已經把手機拿了出來,“我這就跟我媽說這個好消息,自從那年和您合作以後,我媽一直說她演技有進步,可惜沒辦法再和您合作。我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她高興了,我頭禿了,”陸明夜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舉着酒杯往霍琛這邊遞:“我要是禿了頭,劇組就靠你了。”

    “我一個編劇,怎麼幫您呀,”霍琛有些訝異地舉起了杯子,“您的意思是,您要是禿了,以後就幫您上發佈會?”

    “不,幫我穩住投資人,等我去韓國植個發再回來接着拍,”陸明夜一臉的義無反顧,頓時惹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輕鬆歸輕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陸明夜的玩笑話背後究竟有多少壓力。

    他開玩笑是一回事,真正開拍以後,就是另一回事了。雖然陸明夜這個名字在電視劇界就等同於收視率,可電視劇導演轉拍電影,壓力就不是一點半點了,甚至比演員轉幕後自拍自導都難。

    畢竟,電視劇和電影的節奏,拍法,劇情控制都有着非常大的區別,如果一個不小心拍出了自己以往的風格,恐怕就會有無數人嘲諷“我今天畫了一張電影票的錢去看了一部微型電視劇。”。

    敘事手段,拍攝手段,這些還只是小問題,畢竟陸明夜業務能力過硬,不然他說自己要拍電影,也不可能拉的來這麼多投資。

    最大的問題,其實還是演員。

    陸明夜想拍電影,一般的電影咖都不可能看得上他,如果陸明夜翻車,他們就要跟着倒黴,除非要個天價片酬,保證自己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損失。

    所以,葉止會因爲那時候那個霍琛還沒有完全修繕好的劇本就開口讓陸明夜等他檔期,簡直要讓陸明夜哭出來。

    男主角不好找,女主角當然也是。早先陸明夜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大熒幕上的女演員,可是她們一個一個也都是漫天要價或者只有流量沒有演技的主,這時候,陸明夜忽然撿到了薄安安這麼個好苗子,當然也就肥水不流外人田,直接拍板了要讓薄安安來自己這部電影。

    有些時候,陸明夜其實一根筋地很明顯,他看到了薄安安身上的潛力,也真正發現了薄安安的實力,也就願意做這個識千里馬的伯樂,願意讓這個小姑娘跟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這些日子,因爲葉止那裏透露出了自己要演陸明夜這部劇的消息,女主角的位置頓時被一堆人盯上了,所以,也並非沒有直接接觸陸明夜的女明星,其中甚至就有上一屆金影節的影后趙瑩。

    但陸明夜認準了自己要的女主角是薄安安,就連投資方來說合他都沒有鬆口,一定要把女主角的位置留給薄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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