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焦灼的神情不似作假,裴堇夜沉吟片刻,叫住唐詮青低聲叮囑:“去找個人看住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一旦有異常舉動,不必顧及汀蘭的面子。”
不管汀蘭說的是真是假,他都要以新月的安全爲前提,若是那人會傷害到新月,可別怪他心狠。
屋外的雨下的又急又猛,高燒不止的書廷不停喊着汀蘭的名字,一聲高過一聲,喊了很久很久。
會館內沒有常駐的家庭醫生,汀蘭也不好在這種時候,任性的讓主子派人去請邵醫生。
只能用沾溼的毛巾給他降溫,坐在牀前定定看着昏睡中的人,哪怕是看見了,也總覺得不太真實。
他們分開了三年。
“蘭兒,你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那你呢?”
……
地下幽暗的牢籠內,書廷抱着她吻在那隻被弄瞎了的眼睛上,二話不說將她從窗戶扔了出去。
這一扔,再見已過三年。
“蘭兒,蘭兒……”書廷似又夢迴那段灰暗的日子。
任務失敗,被吸血鬼咬傷的汀蘭在他死後的三年裏一直囚於地下。
直到他慢慢恢復記憶,直到再次看到她,一身白色囚服染上絲絲血跡,左眼已被戳瞎,身上更是插滿了各種管子。
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卻被秦家那般對待。
他悔,他恨。
不止一次的想:要是能帶着她逃出去就好了。
“書廷,我在這兒。”溫和的音色,比平時溫柔了不止數倍。
他一遍遍的喚,她一聲聲的回。
想起從前,想起那些事,眼眶微紅。
她是意外被吸血鬼咬了,纔會經歷後來的那些事,可是書廷,卻在不斷的重複着生和死。
都說生死是人生大事,而他的人生卻在被人不斷重複。
“暄和,你說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成爲除妖師?”在去無極除妖的路上,她和暄和躲在屋檐下避雨,看到書廷將手中的傘給了一個在雨中奔跑的孩子,心中發酸。
他們是工具,打着爲人類着想的工具。
書廷從噩夢中驚醒,高呼她的名字坐起身,滿身滿臉的冷汗。
剛緩過神,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住,順着那雙手緩緩擡頭,瞳孔瞬間緊縮,指尖更是不停發抖,覆上她的臉不可置信。
“我還在做夢對不對,怎麼會,怎麼會看見你了呢。”
聽到這句話,汀蘭的眼淚奪眶而出。
“你別哭,別哭,”他以爲自己還在夢中,緩緩挪過去捧住她的臉,急着給她擦拭眼淚,“在夢裏,我想讓你笑着,回到和你在海邊看海的那段日子。”
“傻瓜!”
汀蘭一把抱住他,原本隱忍的哭聲再也抑制不住,邊哭邊湊過去在他嘴角輕咬一口,“現在還在做夢麼?”?
書廷當場愣住,摸了摸微痛的脣角,抱着她的臉揪了一下,揪的汀蘭喊了聲疼,才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夢。
他們,終於見面了!
“蘭兒!”
汀蘭聽到這個稱呼破涕爲笑,伸手擦了擦眼角,臉上故作嫌棄,“都說不準這麼叫我了。”
他扯開微白的脣角,心臟似快要裂開,抱着她收緊手臂,激動不已,“真的不是在做夢,真的不是,太好了,太好了……”
懷裏的觸感是真實的。
房外,兩雙偷聽的耳朵緊緊貼在門口。
方纔聽其他人說汀蘭帶回一個男人,唐瑜對此十分詫異,半蠱惑半威脅的推着哥哥來偷瞄情況。
可惜,隔音門什麼都聽不見。
唐詮青上樓之際,無意間看見自家閨女和兒子的行徑,揪着兒子的耳朵,推着閨女趕緊走。
回頭不時瞪兩眼唐慄,這臭小子敢拉着妹妹來偷聽別人的門,真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