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還未等他先開口,黎白死死盯着走遠的裴堇夜,冷聲道:“長老就不想再問問別的?”
問他,爲何這般厭惡那個人。
紅褚張了張嘴,徹底歇下了開口的打算,他怎會不知這其中緣由,無非,還是因爲他父親的那檔子事。
當年,白礬去人界遲遲未回,也正因如此,他纔會離開狐族去尋,結果沒想到……
白礬居然擄了一名人類女子,後來還跟她有了孩子,只可惜,那孩子剛出生就耗光了母親的精血,那名女子幾乎是當場死亡。
看着那雙有別於狐狸和人類的紅瞳,才得以知曉這孩子,其實是個異類。
而那位人類女子,實際上是隻吸血鬼。
所以,僅僅只因爲母親是吸血鬼,黎白一出生就被親生父親拋棄。
妖族不會接納,血族更不會將這種雜種混入,人類,就更別提了。
就因爲他是隻雜種半妖,還未開智就飽受世間冷暖,後來又被除妖師抓去多年,造成了現在這種表裏不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性格。
他知道,黎白從來就沒喜歡過誰。
因爲他恨,恨所有人,所以才狠得下心殺了自己的父親,企圖佔據權利的最高點。
“你說,他在血族是個什麼地位?”黎白擦了擦臉上的黑灰,眼底帶着滿滿的侵略意味。
既然有一半血族血脈,他又何必拘泥於一個小小狐族族長的位置。
紅褚聽出他話裏意味,只覺得他太過貪心,“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黎白,貪心帶來的,是比毀滅還要恐怖萬倍的後悔。”
他活了這麼多年,早就看透了這世間百態,現在也算是爲了他好,纔會苦口婆心的勸諫。
貪心?或許是吧,可更多的是不甘,憑什麼別人能得到的,他卻得不到。
……
離開狐族後,幾人在小溪邊停了下來,裴堇夜將新月放下後,就着清水給她擦臉上的黑灰。
曇沉水站在一旁,仔仔細細打量着乖乖坐在石頭上的貓,一步一步的挪過去。
結果還沒等他往前挪兩步,發覺他這一舉動的晏兮立刻擋在了少主身前,對着他呲牙炸毛。
只要他再往前多走一步,看她會不會撲上去咬他。
“我說,小灰貓,你也太狠心了。”要是沒有他,他們能準確找到這隻貓的位置麼?
晏兮把頭一橫,哼哼兩聲,說什麼也不讓。
跟着過來的幾人都是裴堇夜身邊的人,老老實實揪着唐慄衣角不開口的謝茗,其實也算是站在了他們那邊。
而曇沉水只有一個人。
他微嘆一聲,看着那隻差不多洗乾淨的貓,盯着那張臉,直接將對他炸毛的晏兮拎到一邊去。
“我只問一個問題。”
新月沒有轉過頭去看他,方纔在狐族見他也在,陡然想起在榆冶發生的事,也是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沒想到,這人卻對她窮追不捨。
“你是半妖。”
新月沒說話,兩隻耳朵卻不由自主的動了兩下,眼角餘光裏瞥見他一步步上前,立刻躲進裴堇夜懷裏,大叫:“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曇沉水當即停下,其實她大叫的這句,就已經間接證明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瞥見其他人都用一種萬惡不赦的眼神看着自己,曇沉水又是一聲輕嘆,伸手覆上胸前的曇花印記,隨即單膝跪地。
“曇家第九代傳人曇沉水,拜見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