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只有一條路,就是趁現在還有機會,立刻出門向樓上跑因爲樓上還有好幾層,可以多拖延一段時間。
所以,在那道腳步聲往回走過來的第一聲響起時,她便猛地拉開宿舍門,打開手電直接衝向了樓梯
樓梯上灑滿了粘膩的鮮血,她光腳踩在上面,一步一個血腳印。
上到二樓,南曲猶豫了一秒,隨即蹲下來,用裙角在地上的一灘鮮血上抹了好幾下,雙腳也踩上去,故意踩了滿腳的血。
這時候,樓下的腳步聲已經踏上了樓梯。
她一咬牙,起身一步兩三階地往上跨,拼盡全力朝樓上衝去
她能感覺到腳上的血正隨着踩在地上的次數而逐漸變幹,在上到四樓時,便無法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跡。
南曲只好彎腰用裙角在地上抹了兩下,留下一小塊痕跡,再加重腳步,跑上了五樓。
她能聽得出來,樓下的腳步聲大約還在二三樓左右。
審判者其實追得並不算快這畢竟是新手關,它雖然見誰殺誰,但也不是完全不給玩家逃脫的機會。
如果不是宿舍大門被人鎖上了,南曲早就把它甩掉了,根本不會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
她沒時間埋怨鎖門的人,彎腰用全是鮮血的裙角在腳底下用力抹了幾次,然後向着五樓右側的走廊裏跑了一段。
一道由清晰變模糊的腳印,就這樣通向了走廊深處。
隨後她又用裙子乾淨的部分擦了腳底,才放輕腳步,靜悄悄地踮着腳走上了通往六樓的樓梯。
但她只走到三分之二,就在上半層樓梯的中部蹲了下來這個位置,從樓下是看不到她的。
剩下的,就看老天給不給機會了。
樓下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這表明審判者正一刻不停地向樓上走來,中途並沒有停留在其他樓層。
南曲蹲在那裏,心跳如鼓,卻又並不是特別恐懼。
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爲她太過於恐懼,纔會產生出壓制住這份恐懼的力量。
她悄無聲息的潛伏於黑暗中,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着,大腦飛速旋轉,竟忽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
腳步聲,一點一點上了樓。
南曲聽見它在自己的正下方越來越重,越來越近。
緊接着,它走上了五樓,並短暫地停下了幾秒。
也或許沒有幾秒,只是一瞬。只是對於這一刻的她而言,度秒如年。
很快,它再次響起。
“嗒”
“嗒”
每響一聲,就好像一雙巨大的手在她的脖子上又掐緊了一分。
終於,她聽見那聲音越來越遠,走向了五樓右側的那條走廊
有希望了
南曲心中一鬆,身體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她在黑暗中蹲着轉身,用手摸着階梯,悄悄的向樓下摸索而去。
在這個過程中,她聽見那隻鬼打開了某道宿舍門並進去查看了。
於是在即將走到五樓時,她就停在牆邊,等聽出它走進某間房時,才悄悄轉過樓梯,躲過它的視線下了樓。
她站起來,扶着樓梯繼續小心前行,在幾乎全黑的環境下像個盲人一樣行動。
她站在那裏,心中默默祈禱了一句,接着轉身,走向了之前張秋被殺的那間寢室。
希望它沒拿走那個東西。
腳步聲模糊得幾乎聽不見,南曲覺得現在還算安全,於是便打開手電,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當手電光線照射到那道門上時,她心中一下子大松,整個人都忍不住軟了下來。
她靠在牆邊,盯着那把仍然嵌在門板上的血跡斑斑的斧頭,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這就是她的生路。
她吸了一口氣,立刻行動起來。
拔下這把斧頭,頗費了一番力氣。
南曲雙手拿着它,走下樓梯,快速趕到了被鎖住的宿舍大門邊。
這道門是從兩邊推拉開合的鐵柵門,由於只是用在宿舍,所以它本身的質量就不是特別好,經過時間的沖刷後更是鏽跡斑斑,有的地方看起來已經朽了。
她之前無法徒手將這道門弄開,但現在,她手裏有一把無比鋒利的斧頭。
只要對準每行之間的連接處,就一定能把它弄開
只不過留給她的時間很少,頂多一分鐘而已。
先不說一樓這隻鬼會不會忽然大叫,就算它很安靜,斧頭砍到門上也會發出響聲,樓上那隻鬼會立刻發現,並迅速趕來。
連接處是呈十字型交叉固定在兩條鐵柵上面的,共有四個連接點,她至少要弄掉上面兩道,讓它們吊下來,才能從中間擠出去。
但她的體力消耗很大,左臂也在之前撞門的時候受了傷,所以這不一定能在一分鐘內做完。
可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也是近在咫尺的一條生路一旦錯過,她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南曲站在門邊,找到門上看起來最脆弱的連接部分,盯着它看了幾秒,才鼓起勇氣,雙手將斧頭高高舉起,重重砍下
“嗙”的一聲巨響,猶如寂靜夜空裏忽然炸開的一道驚雷。
連接處鬆動了一些,但還需要再補幾次。
南曲沒有去聽樓上的動靜,全身心放在眼前的門上,再次舉起斧頭,又重重掄下
之前就撞傷的左臂忽的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她臉色一白,卻也只能咬牙繼續。
她的力量果然還是太小了,連續四次之後,就連舉起斧頭都讓她的胳膊開始發抖。
而頭頂,腳步聲開始逐漸清晰。
南曲咬住下脣,發出一聲悶哼,用盡全力抱起斧頭,“咣噹”一聲又砸在了門上。
與其說是她在砍,倒不如說是她擡起斧頭,再用斧頭自身的重量往下砸。
因爲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甚至舉起斧頭時,胳膊上的肌肉都像是被針扎一樣的疼。
只是跟活命相比,這算不了什麼。
一次,又一次,她已經不知道揮起了多少下斧頭,終於,第一道連接處咔的一聲,掉落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可能已經在三到二樓。
一滴汗水滾進了南曲的眼睛裏,疼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她卻連擦拭的空隙也沒有,仍拼命掄着斧頭,再一次次重重砸下